祁之旸以为宋晗这种人，见到人有困难，他能作出的最大善意就是冷眼旁观……宋晗就住他家楼下，这两天上学放学，两人经常一前一后地走着，通常是宋晗走前面，他在后面跟着，因为祁之旸不喜欢让人跟在他身后，他小时候遇到过尾随，长大后有段时间在街边混，偶尔也遇到有人在背后偷袭，于是这个习惯一直跟他到现在。
上学或放学的路上会经过一个菜市场，菜市场里摊位不够，于是一些摊贩就在外面就地摆摊。祁之旸曾看到过宋晗路过一个卖活蟹的老太太旁边时，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小心，将人家放在脚边的水桶踹翻了，里面的螃蟹掉了一地。宋晗没说抱歉，也没帮老太太捡回去，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留下一地狼藉。
当时祁之旸离宋晗有一段距离，隐隐听见了老太太在骂宋晗没素质，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正在买螃蟹的买家吵忽然和她起来了，祁之旸路过活蟹摊时老太太和买家大妈吵得不可开交，周围已经有人在围观了，老太太吵得凶神恶煞，两只眼睛都在喷火，一大把年纪，然而身强力壮的大妈差点不是她的对手。
宋晗闻言，抬起薄薄的眼皮，淡淡地说：“没事。”
宋晗会给他面包和药，这是祁之旸没想到的，宋晗竟然备着胃药，这是祁之旸更没想到的，有些好奇地问：“宋晗，你也有胃病吗？”
“嗯。”宋晗翻过一页书，单薄的纸页在他俊秀的脸上抚过去，祁之旸忽然想到浮光掠影这个词。
“但是你的面包给我吃了，你吃什么？”祁之旸问。
祁之旸爱记仇，宋晗的确招惹了他发小没错，但有些事还得就事论事，在胃药和面包的事情上，祁之旸觉得宋晗还挺人模人样的。
别说宋晗救了他半条命，就算是普普通通吃了同学的充饥食品，多多少少也得关心问候一下。祁之旸在心中这么说服自己。
“我吃不吃都没事。”宋晗说。
祁之旸不明白了：“买面包备着，不就是为了防止饿到胃痉挛吗？”
“我很少因为没吃饭而胃痛。”宋晗的目光穿到他身后，祁之旸以为他在盯他耳朵，耳尖莫名地烫了一下，宋晗却指指他身后：“传一下试卷，谢谢。”
祁之旸一回头，应蕊正将试卷传到他桌面上，是上节课的历史老师下发的抗|日|史专题复习。祁之旸一看到除语文英语之外的文科就牙疼，就连胃部也似乎痉挛了一下，他不情不愿地接过试卷，抽出一张放到宋晗桌上：“给。”
宋晗对折试卷，写了名字后就开始看题。
祁之旸看了眼题目，就着侧坐椅子面朝文浩的姿势，以左手为桌面，在第一题顺手勾了个A，确认无误，开始看第二题。
却听见后面传来的轻微的笑声。
宋晗在笑他。
“操，你笑什么？”祁之旸一回头，宋晗似乎正好低下头，嘴角牵着笑意，很轻很淡，不仔细看还看不太出来。
“没什么。”宋晗掩饰性地抬起手遮住嘴角。
“莫名其妙！”祁之旸正想转回去，余光忽然扫过宋晗的试卷，他已经做到第三题了，他的第一题题号旁，中性笔写着端正的C。
祁之旸低头看自己的试卷。
然后又去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