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英太上皇想以毒控制她颜思涵也就罢了,但他对东临苍也下了黑手,如此说来,可是东临苍在他眼中,也已成了弃子,成了仇敌?
心思浮动,越想,便再度想得多了些。
则是片刻,在场之人都已开始放下酒盏,思涵与东临苍也无耽搁,稍稍将酒盏放下,随即待得大英太上皇一声‘随意’之后,思涵便与在场之人再度坐定下来。
这时,殿外那方才离去的宫奴已是将一名怀抱弦琴的男子入殿。
不同于方才琴师葬月的清秀俊朗,这男子斜眉入鬓,整张脸上竟溢着几分硬朗之气,似是绝非柔弱无骨的男子,反倒更像是倔强风骨的男儿。
如此男子,也被大英太上皇收入后宫了?
思涵眼角微挑,心底下意识如是微诧,却是这时,那男子已被宫奴领着站定在了高位前的阶梯下,恭敬一拜,“月悠拜见太上皇,逸公子。”
月悠,葬月……这二人之名,竟是都有‘月’字。
思涵猝不及防怔了一下,最初听琴师葬月之名,倒并未多想,如今一听此人名中也有‘月’字,才开始下意识的联想与揣度。却就不知,这二人的名字究竟是巧合带‘月’,还是,这太上皇亲自所赐。
“月悠公子倒是来得及时。”正这时,不待大英太上皇言话,那银发男子已慢腾出声,说着,话锋微微一转,继续道:“葬月公子的手没了,是以今日宴席助兴,便也只有让月悠公子来抚琴了。”
月悠眉头微微一皱,则是片刻,面色已全数恢复如常,淡定冷漠,似如周遭一切皆与他全然无关。
“月悠知晓了。”待得银发男子嗓音刚落片刻,他已不再耽搁,淡缓出声,说着,足下也微微而动,稍稍转身,整个人抱着弦琴便朝殿角而去,则待坐定在殿中角落的矮桌旁时,他自然而然的拿开了葬月那把血色弥漫的弦琴,而后将自己的琴放于矮桌,待得一切完毕,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探上琴弦,目光不朝高位的银发男子落去,反倒是独独朝大英太上皇落去,“太上皇想听什么曲?”他直白无波的问。
大英太上皇微微而笑,调侃似的道:“除了战鼓之曲,其余伤春悲秋之曲,你自也不会。”
月悠垂眸下来,“太上皇明鉴。月悠,抚战曲便是。”
尾音还未全然落下,他指尖已在那略是透明的琴弦骤然拨动。瞬时,一道道激昂有力的琴音陡然而起,且那琴音极是紧烈,极是昂扬,似是夹杂了太多太多的猛勇与力道,令人听之入耳,便觉浑身力气。
思涵猝不及防怔了一下,瞳孔也抑制不住皱缩半许。如此之曲,无疑有鼓舞甚至震撼人心之势,倘若此人的琴曲用在战场,自当令三军士气磅礴,威力倍增。是以,如此之人,落在这大英宫闱,倒也可惜了。
思绪至此,本是略有感慨,却待目光稍稍从那月悠身上挪开,正朝四方之人迅速扫望之际,却见那高位上的二人,竟仍是分毫不偏的正朝她凝着。
银发之人盯她,自是说得过去,那大英太上皇盯她,又是何意?
思涵心生防备,兀自垂眸,并未言话。
这宴席也仍在持续,只是因着月悠抚的曲子太过激烈紧蹙,在场之人着实无饮酒品食的雅兴,反倒是纷纷心有压抑与畏惧,战战兢兢,各种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来。
如此紧烈气氛,一直持续许久,久得在场之人身子坐得僵硬不堪,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疲发白之际,这时,那高位上的大英太上皇终是朝身边宦官是以一眼,随即,宦官上前两步,宣称宴席结束,随即便开始主动遣散在场之人。
殿中那五位朝臣,最先被安排着由宫奴送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