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时时在那儿等我,给我塞些吃喝,那时她还远不是‘夫人’,只不过是落魄的闺秀罢了。”

    “一年秋末,棉衣棉裤都被拿去补偿南方春夏之交的瘟疫了,我们弟兄冻得不行,她见了,竟给我们小队每人都送来了厚衣服。”

    “那时我就许诺她,等我在宫里安定下来,必要迎娶她回家。”

    “再后来等我进了宫,她早就被杨恩泽掳去了。”

    陈芊懿听他说了这么多,一时间哑口无言。沈严平依旧镇定道:“你大可以远走高飞,来日再救她,来个金蝉脱壳。你功夫这么好,不怕失手。”

    叶璟带着苦涩笑了笑,扶了扶身侧的剑鞘,他的鼻尖颤动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动了动说:“和她一起关在牢里,总比我独活、她永无出头之日强。”

    “我和她都不是图那荣华富贵的人,一亩三分地,隐居山林,也就满足了。”

    “沈安抚,带我去衙门吧。”沈严平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些怜悯,不过转瞬即逝,很难抓到。

    沈严平让马夫快马加鞭,先去给衙门传话,按照办事的流程让衙门里派人派车来羁押叶璟。

    上车前叶璟很郑重地回头对他道:“若是要让沈大人再如往常般信任我兄长,大是不可能了。我只求苍柏居商他口饭吃。叶璟如有见天日,来日必报大恩。”

    沈严平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怔,迅速下了决定:他点点头,叶璟在夜色中,些微有些月光的地方上了衙门派来的车。

    沈严平和陈芊懿坐上了来时的车,沈严平倒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撩开帘子让月光透进来,摇着画有似乎是天山大雪的图案的折扇。二人相对而坐。

    陈芊懿不论是在苍柏居还是电视剧还是历史书,都很少听说有这样图案的扇子,大都是梅兰竹菊,俗一些还有牡丹之类的名花。沈严平手上这把就显得很独特了。

    借着月光,陈芊懿不太看得清楚具体的图案,她微微前倾身体,看得正专注,没注意自己或许有些失态。

    沈严平见她很好奇,折扇“啪”地一收,陈芊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轻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体。她感到脸上有些烧,还好在月光没有照到她身上,沈严平应该没发现。

    沈严平抬手把扇子送到她面前,陈芊懿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抓。

    皎洁的月光照在二人抓在扇子上一人一边的手,陈芊懿的指甲修剪得温润干净,月光下可以看见微微泛起的粉红。

    只是一瞬间,两只手分开了。陈芊懿借着月光打开折扇,沈严平一直都很奇怪,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奇、这么多单纯而可爱的表情。

    上次经过喧闹的市区,她也是这样,这次四下无人,只有月光和沈严平,变得安静祥和。

    交回扇子时,陈芊懿不小心碰到了沈严平有些凉的手背,下意识地迅速缩了缩,沈严平却没什么反应。

    精神放松下来之后,没一会儿陈芊懿就睡着了。沈严平看着她先是半低着头,忽然一点,又忽然抬起来。后来彻底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王老汉,慢些、稳些,他贴着车壁,低声对车夫说。”王老汉缓缓地放慢了速度,马车变得平稳,几乎感觉不到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