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华急忙打开了门,一边往里让人一边说着:“厉老,您怎么来了?我已经起来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我直接到您房间就行,怎么能让您亲自走这一趟。”
厉舒雄在“甬港会”里地位最为特别,此老是“香江甬港会”所有成员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生于上个世纪,今年已经91岁高寿了,不问世事已久,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颐养天年,也就会里真有什么大事了,才会请这位“老大哥”出马坐镇。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对于这次回甬港“祭祖”探亲,他也最是积极,想来是因为自己年事已高,能走得动的日子越来越少的缘故。
谭振华扶着老人家坐下,又找服务员要来了一壶开水,就着招待所里备好的茶叶给厉舒雄冲了杯茶,接着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这才坐在老人家对面问道:“厉老,您找小子有什么事情么?”
厉舒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微笑着仔细端详了谭振华片刻,看得谭振华心里发毛了才缓缓开口道:“振华,你说你想造飞机,这事可是真的?”
谭振华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才答道:“厉老,真当然是真的,要不也不会大老远的鼓捣几位老人家飞到这西京来一趟,不过,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不瞒您老人家,对这件事情能做到什么地步,我自己心里也没什么把握。”
厉舒雄点点头道:“我知道,我虽然不懂航空,但也大概知道造一架飞机有多么艰难,难得你小小年纪能下定这个决心。你将来要面对的困难会有很多,我老了,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但还有一点小事
是能做的,我也不知道你造这样一架飞机究竟要花掉多少钱,而我能帮你的也不多,这里有5百万美元,你先拿去,就当是我为华夏的航空事业做的一点捐助好了。”
说罢,他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支票,放在了桌上。
谭振华愕然问道:“厉老,您这是?”
厉舒雄叹道:“振华,你别嫌这钱少,其实我也知道,对于造一架飞机来说,这点钱实在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来的路上我特意问过马总师,他说国家为了能让“运十”上天,到现在已经花费了超过5亿人民币,如果真要按照一架能运营的飞机标准来要求,恐怕再花同样数量的钱都不够,但是我老啦,也早就退休,所以积蓄不多,振华,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可我真的好想看到我们华夏造出自己的大飞机啊!”
谭振华急忙摆手道:“厉爷爷,您身体还好的很,千万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厉舒雄微微笑道:“身体什么的,都是假的,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把一切都看开了,只是还有一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没放下,振华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捐款这件事吧?你想不想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谭振华点了点头。
厉舒雄开始了缓缓的讲述,低沉的语音跨过了时间的长河。
“我厉家一门自来诗书传家,曾祖厉志,字心甫,号骇谷
,又号白华山人、白华居士,笔名景阳氏,著有《白华山人诗抄》、《白华山人诗书画真迹》留世;祖父厉学潮,字慕韩,历任荆溪、华亭、
元和知县,颇得民心,后升任常州知府;父亲厉玉夔,字虞卿,号橘辰,清光绪丁酉年间也就是公历1897年曾参加全省生员选拔,获第一名,得拔贡生进国子监,可惜,天妒英才,三十三岁就因病早逝。”
“我母赵氏,乃沪上钱庄领袖朴斋先生赵立成第三女。我外公朴斋先生祖籍甬港鄞县,与你乃是同乡,他是华夏国民革命最早的赞助者之一,我的六舅赵家蕃与八舅赵家艺先后游学倭国,攻读经济学,期间与中山先生相识相善,并成为最早一批“同盟会”成员。”
“母亲育有我兄妹8人,其中三哥与我最是要好,我三哥厉汝燕,字翼之,生于1888年,长我三岁。父亲为他取了这个名和字,也注定了他的一生。”
“1905年,我六舅赵家蕃在欧洲经商,颇有余财,便有意资助我兄汝燕赴不列颠留学,汝燕不负众望,以优异成绩考入伦敦纳生布敦工业学校学习,彼时正是欧洲航空大展之际,汝燕深感华夏发展航空的重要性,并立志从事航空事业,曾多次上书吁请清朝政府重视航空。”
“1910年,他终于说动了时任清政府驻不列颠的留学生监督钱文选,电请清政府陆军部,言航空于国之重,后经摄政王载沣批准,拨给二百英镑,给予汝燕陆军部公费生待遇,以资其继续深造。是以,他从伦敦纳生布敦工业学校毕业后,得以进入不列颠布里斯托尔飞行学校,公费学习飞机制造和驾驶技术,至此,我兄厉汝燕成为华夏第一个公费正式派遣出国学习的军事航空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