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年轻,可是一言九鼎。
眼前的时光艰难,仿佛一点一滴地窒重;可是却又分明流逝如水,任凭人力如何挽留,都挽留不住。
太上皇的话,渐渐地越发模糊不清,与艰难沉重的呼吸声混在了一起。
廿廿唯有屏住呼吸,宁肯不喘气儿,也想尽量多地听懂、记住太上皇的哪怕一个字去。
沉沉黑夜渐渐远去,东方既白。
太上皇仿佛也受了天亮的鼓舞,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可是虽清晰,却叫人有些不容易听懂了。
他抓着皇帝的手,一再地说,“开国之君,打仗;守成之君……打猎啊。”
皇帝微微蹙眉,悄然回眸来看廿廿一眼。
廿廿忙上前,与皇帝一同并肩跪着。
太上皇又看廿廿一眼,气息重又浊重起来,“……猪肥了,祭祖啊。”
廿廿也有点儿愣。
太上皇说的是坤宁宫家祭的事儿么?她是中宫,坤宁宫家祭由她主持,这大过年的祭祖是要杀猪的。
太上皇说完这些,已是气息涌动,又陷入了昏沉的状态,说话再难听清了。
只是,太上皇攥着皇帝的手,却始终都没撒开。
辰时,太上皇帝终究还是松开了那只紧紧攥着皇帝的手……
皇帝大恸,扑上前去,以头撞床。
廿廿紧紧地咬着牙关,只静静地落下泪来。
她留着清晰的嗓音,用唯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对着太上皇说,“若有来生,让我当您的长辈,护您一世周。”
周遭已经预备好的人,上来为太上皇小敛。
皇帝捧足大恸,几乎晕厥。
廿廿含泪轻轻伸手握住皇帝的手,“皇上……莫负汗阿玛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