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是兵部尚书富锐以病乞休的事儿。
这富锐不是旁人,正是安鸾的祖父——苏完瓜尔佳氏的一等信勇公。富锐今年正月刚被皇上任命为兵部尚书,这才五月,短短四个月便以病乞休了。
说起这富锐的一等信勇公爵位,还是从他兄长富兴那儿承继来的。富兴就是安常在的祖父——故此这姐妹两个虽说是堂姐妹,倒都算是信用公家嫡系大宗家的格格。
廿廿静静听着,没吱声。
四喜轻声道,“安常在四月降位,富锐五月乞休……这前后脚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
月桂忙完了转过来,忍不住轻声笑道,“兵部尚书这么要紧的差事,刚当了四个月,哪儿就舍得不要了呢?要我看,怕是皇上那边已经露出了意思来,是皇上叫他自己乞休,给他留个颜面罢了,便由不得他不乞休!”
四喜也跟着乐了,“别人家都是凭着自家的格格进宫得宠,叫一家子都跟着荣耀;信用公家倒好,好好儿的开国功臣家,又是一等公爵家,竟叫自家进宫的格格给拖累了……”
廿廿放下茶碗,昂然起身走向膳桌去,“我饿了,用膳吧。”
廿廿刚端起饭碗来,紫禁城那边便传来了皇上的旨意。
“凡遇主位出入,臣下例应回避。恒谨身为郡王,乃遇皇后出宫,太监等拦阻,置若罔闻,并不回避,竟自乘轿冲突,殊属不晓体制,大失人臣之道。”
“恒谨著即照王大臣等所奏,革去王爵,降为闲散宗室,不准戴宗室顶带。著自备资斧,前往西陵,效力赎罪,以示惩儆。其所遗王爵,著交宗人府照例带领引见承袭。”
听到这儿,廿廿才微微勾了勾唇角。
恒谨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克勤郡王”这个王号。只要他被革去王爵,再不是克勤郡王,而且克勤郡王这个王号要由他们家其他房头来承袭,叫他自己的子孙都断了这个念想……那这个恒谨,就再没什么用了。
皇上旨意中又道:“至昨日跟随恒谨之包衣、官员、护卫等,前未劝阻,亦属非是,并著交宗人府查明咨部,俱著革职。”
“该护军营、步军营章京官员等,并不管阻,任听恒谨前行,咎亦难辞,并著交绵恩、晋昌查明咨部斥革,所有护军步甲等俱著责革。”
“绵恩、晋昌,俱有管辖之责,亦属疏忽。绵恩晋昌著交部严加议处。”
绵恩为乾隆爷长房长孙,日前就因为皇上想要革除京师内戏园子,可是绵恩竟然对皇上说“不宜革除”,皇上那次不便责罚绵恩,此次正好给了个教训。
至于与绵恩一起受罚的晋昌,也是宗室,是和硕恭亲王家后裔,父亲为固山贝子,他本人降袭奉恩镇国公。
紫禁城的防卫,多年来的老规矩都是由宗室子弟、勋臣世家来负责,一百多年过来,这些宗室子弟们也都开始荒疏怠惰。
皇上借此事责罚定亲王绵恩、宗室晋昌,这对于紫禁城本身的防卫来说,也是一番敲打和警告。
廿廿这才轻舒一口气,抬眸问那传旨太监,“起初那块儿本宫没太听清,再与本宫复述一回。”
那太监小心翼翼背诵道:“据和硕仪亲王永璇等奏,昨日皇后出神武门,克勤郡王恒谨并不回避,竟自迎面前行,请将恒谨革去王爵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