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廿廿却依旧平静地笑,拍拍星楼的手,“别担心。这一切都不是造成的,虽然身处中心,却其实才最是无辜。我心下不会因此有半点儿的糊涂,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阿哥爷回来了!”隔扇门外头,传来使女们的禀报。

    廿廿倏然挑眉,星楼也惊得赶忙从廿廿怀中坐起来,担心地望向门外。

    廿廿冷静自若,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对面南窗下的坐炕重又坐定了。

    门外,绵宁已在告进,“……儿子请小额娘,諴妃娘娘、吉嫔娘娘的安。儿子不知小额娘和娘娘们今日会降临,儿子迎接来迟,还请小额娘和娘娘们恕罪。”

    諴妃在外头先道,“二阿哥不必放在心上,今儿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才来的。”

    吉嫔却是直接,冷冷道,“我们今儿原本也不是来看二阿哥的,自然不用二阿哥迎着。二阿哥在书房里的课可散了?这么急着回来,想是跟师傅和谙达们告了假?这般兴师动众,倒是不必。”

    面对吉嫔的冷意,绵宁也尚自从容不迫,声息平静道,“这是汗阿玛恩赐给儿子的住所,小额娘和娘娘们驾临来看望儿子家里的人,这便是给儿子的恩典。故此儿子自然应当恭迎在外,亲自伺候在小额娘和娘娘们身旁。”

    廿廿静静听着,向月桂使了个眼色,月桂这才上前将隔扇门打开。

    廿廿等月桂给绵宁请完了安,这才不慌不忙淡淡道,“二阿哥回来了啊。二阿哥快起来,进来,咱们一起说说话儿。”

    绵宁方才面对諴妃和吉嫔的从容不迫这一刻却都不见了,从他脑瓜顶儿都能看出他的犹豫来。

    从昨儿皇上万寿筵宴上起,绵宁就在回避她,廿廿岂能瞧不出来。今儿他还能自己主动回来,看来是已经做好了面对她的准备才是。更何况这还不是昨儿的大庭广众,而是这般的近在咫尺了。

    廿廿这便也定定地盯住绵宁看,等着看绵宁今儿是要以何样的态度来面对她。却又还是这般撞见了他的犹豫,迟迟不见他抬起头来。

    瞧着二阿哥如此,廿廿心下也是叹息——她何尝没有想象过,倘若她诞下的都是公主,而不是一个儿接着一个儿的皇子去,那是不是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还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儿?

    迟迟等不来绵宁的主动回话儿,廿廿忍住叹息,柔声道,“二阿哥,得知与星楼有了孩子,我心下也实在是欢喜得紧。们两个虽说都不是我生的,可是我心下早已经将们两个都看成了我自己的孩子去。”

    绵宁身子微微一震,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小额娘可曾怪罪儿子?”

    廿廿将这句话琢磨了一回,浅浅笑道,“这孩子,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我又为何要怪罪去?实则这些年来,我哪一年不曾提醒,希望能早日为天家开枝散叶,也能叫汗阿玛放心啊。”

    尽管绵宁却终于挑了这么一个时机——不过不管怎样,也还总算是好事吧。

    绵宁眼圈儿却微微有些发红,“小额娘容禀,儿子,儿子只会让星楼诞育儿子的孩子……”

    廿廿听罢倒也笑了,亲自起身来将绵宁给扶起来,“这话啊,我自然是替星楼高兴的。可说的却也又是傻话了去,即便不是星楼,便是媳妇儿和富察氏有喜了,难道我还不同样替高兴去了不成?”

    廿廿抬眸望向北边儿炕上的星楼,收敛起笑容来道,“不过,今儿既已与我说下这样的话来,那便得应承了我,要好好儿看顾着星楼去。她在家里地位低,她性子又老实,说实话不是家里那几个的对手,她们若是联起手来欺负她,我也不依。”

    “星楼是当年向我跪着求来的,二阿哥,说句实在话,若不是看在当年的诚心上,我是不会将星楼指进的家门儿来的。她既然是跪求来的人,那就得对她好,唯有如此才不辜负她,也不辜负自己当年那屈膝一跪,也才不辜负我信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