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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小心翼翼道:“方才听姐姐所说,侧福晋既然是曾出过孝贤纯皇后的沙济富察氏,那她没能被扶正,自然不是家世不够……小妹心下忖着,或许是侧福晋做过什么,被皇上和阿哥爷知道了,故此这才惹得皇上和阿哥爷不高兴了吧?”
赵氏便倏地挑眉,“她能做过什么,惹得皇上连这么多年来的规矩都给改了呢?”
赵氏眯着眼想想,忽地一拍手,“哎呀,对呀,还有一宗离奇的事儿……按说福晋都已经薨逝了,那她的临终脉案便总得有个说法儿吧?便是外头人见不着,可是咱们都是家里人,好歹也该知道个一二吧?”
“可是直到今儿,咱们也没见着福晋的临终脉案去不是?甚至,皇上和阿哥爷也都没人深问这个事儿不是?皇上谕旨里也只是含混地说,咱们福晋是‘因病薨逝’,至于是什么病,到了也没个说法不是?”
赵氏拉住孙氏的手去,眼神细微闪烁,“妹妹说,该不会是咱们侧福晋太盼着福晋死,所以……是她在福晋那边儿动了什么手脚去不成?”
孙氏也吓得低低惊呼了一声儿,“总不至于吧?这可是大罪!倘若真是那样儿,侧福晋可不仅仅是不能扶正的事儿了……”
“我瞧着眼巴前儿皇上和阿哥爷还没有治罪侧福晋的意思,那便说不定——不是这宗缘故吧。”
赵氏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好一会子,总归想不出个玄机来,这便也作罢了,只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侧福晋便也是倒了,以后再想起来的机会都没了。咱们眼前只看着人家那格格诞育下什么来,然后再等着看皇上给阿哥爷挑出一个谁家的格格来。”
孙氏悄然垂下眼帘去,遮住了眼神去,“姐姐说的是,咱们除了等着,还能做些什么来呢?”
二月里,京城里虽说还是春寒料峭,然则圆明园里的山水花树,终究也还是都悄悄儿地点染了春意去。不经意地抬头望去,才惊觉不知何时,树梢上已经蒙了一层极轻极隐的浅绿去了。
廿廿由着绵恺的福晋佛拉娜扶着,婆媳两个沿着海子缓缓地走着。
佛拉娜进门才一个月,圆明园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她到处瞧着都新鲜。廿廿知道小女孩儿的心性儿,这便特地连着好几天叫佛拉娜进内,说是叫佛拉娜陪着她说话儿,实则是她要亲自带着佛拉娜逛园子呢。
佛拉娜因她阿玛福庆多年都在西域、贵州等地为外任官员,而她虽说是长女,却是阿玛的老来女,故此便从小没少跟着阿玛在边塞之地生活过,故此对于圆明园这样山柔水软的景致,对她来说更是新奇有趣的。
廿廿由着佛拉娜好奇地观望,若是碰见她格外好奇的,便索性站下来耐心地等着她。
这个儿媳妇,叫她将自己曾经错失女儿的情愫,都唤醒了回来。
儿媳,虽不是亲生,却何尝不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呢?
佛拉娜也是聪颖,不多一会子便明白了婆母的用心,这便红着脸儿站住,“……额娘,不是我陪着额娘,是额娘陪着我呢!”
廿廿便笑,轻轻拍拍佛拉娜的小手,“陪伴,自然是两人之间互相的呀,哪儿就非要分是谁陪着谁多一些呢?看的景儿,高兴;我看着,我也高兴。”
佛拉娜不由得抱住了廿廿的手臂,自然依偎过来,“……多谢额涅”
廿廿含笑回拥住佛拉娜。她何尝不明白,佛拉娜刚大婚,结果刚进宫来就遇着了舒舒的丧事去。佛拉娜终究是当弟媳妇的,便是新媳妇呢,却也不能不跟着过去行礼举哀,这对佛拉娜来说,是挺委屈的一件事儿。
——当年廿廿自己啊,何尝不是刚嫁入宫中,就迎来了那样的“顶门丧”呢?这样的心境,没人比廿廿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