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所及,也是责无旁贷的总理王身份,八王永璇、十一王永瑆便也只好率先说话。
永璇道,“回皇上,微臣以为三阿哥年纪尚幼,哪儿有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会唱戏的?这必定是有旁人教唆,又或者属无心,还望皇上宽宥。”
永瑆见兄长如此说,便也自然道,“皇上如此震怒,自是因为此时尚在汗阿玛孝期之内……凡是国孝期内,自不能演戏、奏乐,此乃皇上对汗阿玛的仁孝之心。”
“只是……请恕微臣斗胆,倒请皇上回想汗阿玛的祖孙深情。三阿哥出生于乾隆六十年,正是汗阿玛禅让之前最后一年,能在那一年得小皇孙,皇上必定不会忘记当年汗阿玛的欢喜之情。”
“汗阿玛虽说一向对皇上和臣等兄弟们要求严谨,但是却也最乐于含饴弄孙。三阿哥的诞育,给汗阿玛晚年带来多少欢乐,自不必多言。若这会子汗阿玛在天上看见三阿哥如此痛哭流涕的模样,必定早已心疼,哪里还舍得责罚这么小的孩子去?”
永瑆抬眸悄悄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眼睛又已红了,不由得举袖拭了拭眼角。
永瑆这便又道,“皇上又怎么忘了,汗阿玛亲为三阿哥赐名‘恺’字。这个字就是‘心中由内而外的欢乐’啊。汗阿玛亲赐此名,又何尝不是希望三阿哥这一生都能快快乐乐的,汗阿玛又何尝不希望永远都看着这孩子乐呵呵的?”
“那此时便还在孝期,他今儿这表现,却未必就是不孝。他得了汗阿玛所赐的那么个名儿,那他就应该是‘欢喜’而不该是‘哀戚’的,因为汗阿玛希望他如此。他的欢喜,不是不孝,反倒才是汗阿玛所希望的、最大的孝。”
在场所有人都有点听傻了,不得不佩服成亲王这一番话说得,当真是叫他们这些当臣工的说不出来的。
也是,成亲王终究是皇上亲兄,他说这话是合适的;换成普通臣工,谁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呢?
皇帝听着,不由得叹气,“……可是今儿却也不能这么纵了这孩子去。纵然情有可原,纵然他还年幼不懂事,可朕也不能叫宗亲、大臣们看了失望去。”
永瑆悄然回眸瞟了永璇一眼,这便将兄长方才的话给借了过来,“……微臣也同意八兄方才所言,三阿哥自己哪里懂什么唱戏,必定是身边人有不懂规矩的,在三阿哥跟前唱出来了,倒叫三阿哥给听了去,这便顺嘴涌出来罢了。”
“依微臣之见,今儿这事该罚。只不过不必责罚三阿哥,倒将三阿哥身边之人问罪便是。”
跪在绵恺身后的九慧实则早已经做好的准备,绵恺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可是九慧的神情却是平静的。
他知道他这时候该做什么了。再说三阿哥学会哼哼戏,也当真都是他的错儿,他虽说无意特地教三阿哥唱戏,可是他平素的确时常在三阿哥身边儿哼唱过。
小孩儿正是不分好歹,什么都跟着学的时候儿,就跟学说话一起,便也将他哼唱的那些戏词给学会了。故此他自知罪已难逃。
要不是怕自己曾经为皇上侍读太监的身份,会给皇上带来麻烦,他先前就先一头碰死,先用自己的命替小主子赎了这个罪去了。
此时听得八王爷、十一王爷都在往这个方向引,他的心下反倒舒坦下来。
是他该认罪的时候儿了。
他悄悄伸手,替三阿哥整理整理背后的衣褶儿,再回眸深深看一眼三阿哥的看妈……那是无声的嘱托:“小主子就都交给们了”。
就在九慧已然做好了预备,叩头在地,正要说话的时候儿,忽然后头清亮亮一声,“小妾向皇上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