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们一个个的……竟都如此莽撞,还敢说是为我着想?恒谨前次冲撞皇后轿辇,已是重罪;这才四个月,竟又出了老三这事儿,一件一件都幼稚到了极点,叫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们这哪里是在帮我,们根本是在陷害我!们当汗阿玛和皇后阿娘是谁?他们经过多少事,他们就看不穿这事儿背后的动机么?”
绵宁懊恼地攥起拳头,本想砸向炕桌,可是又怕这暗夜里的动静太大,最后反倒一拳掼在了自己额头上。
“明明这与我半点都无关,可是却都会被人算在我的头上!——们叫我以后,还怎么见汗阿玛,还怎么……见小额娘啊?!”
富察氏有些惊慌,却还强自镇定道,“皇上那边,反正春贵人已经承认了嘛,皇上不是已经下旨叫那春贵人禁足一年?那这件事就已经尘埃落定,皇上不会再追究了。”
“至于皇后娘娘那边……”富察氏狠了狠心道,“总归三阿哥渐渐长大,那皇后娘娘必定一颗心都只为三阿哥谋划。她怎么会记着从前与阿哥爷您的情分去?”
“再说,皇后娘娘虽说是阿哥爷的皇母,可是她终究不过只比阿哥爷大六岁而已。这个年岁,放在谁家都不过只是姐弟的区别,哪儿就能论到母子去了……阿哥爷又何苦非要拿她当额娘一般敬重着?”
一说到皇后,富察氏倒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这咬牙切齿倒不是说皇后对她做过什么,她是出于对自己处境的懊恼——其一,嫡福晋就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其二,阿哥爷房里那个得宠的侍妾,原本就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使女!
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女,满眼的怨恨,绵宁便只觉更为陌生。
绵宁忽地伸手,单手便捏住了她的脖子。
富察氏怎么都没想到阿哥爷会忽然如此,惊得双眼圆睁,气息也越发不畅。
绵宁咬着牙,轻声道,“不管是,还是那恒谨的福晋,抑或是们沙济富察氏所出的哪个福晋……们都给我记住喽:我的事,我自己会记着,不用们管。”
“日后,们谁再敢对皇后娘娘和三阿哥动手,别怪我到时候狠心,不必等皇后娘娘觉察,我就先亲手结果了们去!”
绵宁这么说的时候,声音虽平缓,两人的脸也挨得极近,就仿佛是伉俪之间的喁喁细语,可是富察氏却能感觉到,阿哥爷的手指越收越紧,到最后她已然无法呼吸。
就在富察氏都觉着阿哥爷会活活儿掐死自己的当儿,绵宁忽然松了手。
气息骤然重新冲涌回来,富察氏站立不稳,从绵宁掌中跌落,匍匐在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涕泪俱下。
绵宁森然地站着,“是我的侧福晋,我不会将的事说出去。但是并不等于我是在护着……我护着的,不过是我自己。”
“若不是我的侧福晋,我管是什么沙济富察氏,又是孝贤纯皇后的母家晚辈,我都很乐意替皇后额娘亲手结果了去……我今日留一条命,也望好自为之。记住,在这个宫廷里,便是我的侧福晋,也永远只是我皇家的奴才……万事,都轮不到擅自做主。”
若说方才阿哥爷掐她脖子的那一下,是对她身子的警告;而此时阿哥爷这一段话,则是活生生戳碎了她的心去。
富察氏想哭,却嗓子眼儿干哑着,竟都找不到了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