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这才将方才的话题重新提起,哄着廿廿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这几个月,爷不在京里,爷知道经历了这些,心下必定难受。如今爷回来了,正该将满肚子的话儿都倒给爷来,罚爷给担着,只管卸下担子来。”
廿廿吸了吸鼻子,却是摇头,“我当然是想叫爷帮我扛着,可是有些话儿却未必是爷爱听的。我若说了,反倒是给爷添不痛快去。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扛着罢了,也省得爷原本肩上担子已经是够沉了,反倒还要再多加一重去。”
廿廿虽不肯说,十五阿哥却也是听出滋味儿来。
“……的性子,爷何尝不明白?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不是关乎咱们自己家里的,都是愿意跟爷分享的;只有是牵扯到咱们自己家里的人,才会不愿意说。”
“爷明白,是担心爷终究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便要夹在当间儿为难。”
不管怎么着,有阿哥爷这么一句话,廿廿心下也是欣慰的,她便终于扑哧儿一声笑出来。
十五阿哥见她笑了,这才松一口气,兜头搂过她来,在她嘴儿上啄了一下子,“说吧。爷是汉子,汉子生来就是要扛着责任的,不拘什么,爷都扛得住。”
廿廿这才避重就轻地,将四格格和五格格的那档子事儿说了。
——她不能出手去算计四格格那个孩子,因为那孩子是阿哥爷的骨血。
那她索性还是将这事儿托付给阿哥爷去。终究该如何处置,就看阿哥爷了。
可是说实话,廿廿将这话说与阿哥爷的时候儿,她自己心下也是忐忑的。
终究,那也都是阿哥爷的孩子,四格格更是嫡福晋所出。
她便一边儿说,一边儿小心打量着阿哥爷的神色。倘若阿哥爷露出为难,又或者是不豫之色来,那她就也停住,暂且不说了就是。
可是倒有些出乎廿廿的意料,在她整个讲述的过程里,十五阿哥的面上始终平静如水。
虽说,他眼中有些黯然之色,可是却并未露出为难、不豫之色,甚至,都并无惊愕去。
这便叫廿廿中间儿没机会停顿,一口气说完了去。
廿廿将心里的担子一口气都给倾吐出来,她心下倒有些儿空虚了,不由得伸手轻抚十五阿哥的手臂,“爷……这一席话,爷是不是后悔叫我说了?”
十五阿哥抬眸,定定凝视廿廿,“傻丫头……受苦了。”
“嗄?”廿廿猴头一哽,好容易遮掩住的悲伤,叫阿哥爷这一句话就给催了出来。
她本以为,父女天性大于夫妻情分,终究父女之间是血脉相连;故此她以为阿哥爷开口说的都该是他对女儿们的话……
廿廿使劲摇头,“我早知道这是宫里,我也早知道宫里会发生什么事。我既然向好了留下来,我就没什么抱怨的……我只是,总归想给咱们七七讨一个公道,叫她在天上,也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