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又道,“当第二次听说……我又是不信,甚至还嗤之以鼻。”
“这第二次就是福康安带兵平定台省那一次。大臣弹劾恒瑞按兵不前、贻误战机……可是恒瑞是福康安的亲姑表兄弟呢,比恒秀这庶出的兄弟还更近一层。试想彼时是福康安带兵在前,她又怎么会按兵不动?”
“若当真这样的表兄弟会袖手旁观,那想来福康安心下对这表兄弟的情分就也该断了,又何苦反过来还要为恒瑞遮掩,甚至反而屡屡请功的?”
“福康安是帅才,又如何会办这样的傻事去?”
星桂用心想着,再次缓缓点头。
“可是时隔数年,福康安又在大功一件之后,被人弹劾瞻徇了……”
廿廿静静抬眸看了星桂一眼,“事又再一再二,待得再三,我便是不愿意相信,却也还是相信了。”
星桂惊得一震,“这回连格格也觉着他当真是包庇他这个姑表兄弟了?”
廿廿没急着说话,只静静抬眸望向窗外。
冬天已去,纵然是北地,也已隐约春来。
这样的一年又一年倏忽而去,岁月在不同人的心上,画下的又是相同还是不同的印迹?
“……我至今还是宁愿相信他这次的事,并非是主观刻意,依旧还是有和珅一派利用机会故意指摘的缘故。”
“可是我也不得不觉着,福康安这些年随着战功越积越厚,自己也开始渐渐地麻痹了,忘了身为人臣应该时时自省,甚至有些开始狂妄自大,不将小错放在眼里了。”
前几次,皇上都是因为他刚立新功,便不管和珅他们弹劾他什么,都只是传旨申饬一番之后,并不确实施惩。
一次,又一次,福康安心下便也有了底。反正有功于江山社稷,这点子小错儿算不得什么。
这次又是,皇上在谕旨里不得不再度提及,他刚刚在廓尔喀立下的战功。
四字公爵啊,本朝唯有四家公爵才有,这样的大功臣,更是被皇上树立起来的特例,皇上便是维持自己的颜面,也必定会网开一面。
故此福康安才会越来越不拘小节。不仅现在,便是前几年在战场上,也不时传来他奢靡、狂妄、骄横等弹劾之语。
一个大臣连续被人弹劾如此,不能说没有他自己的原因。
功臣渐渐坐大,便会走上一条危险的路去。
自古帝王都最忌讳“功高盖主”,身为人臣却忘了自己是臣子,反倒时时不将君王放在眼里了,这是为人臣的大忌。
如果说和珅此时已成阿哥爷心头之患;若福康安继续这么下去,成为朝堂上另外一派的为首之人,那福康安的前路又与和珅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