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西陵……终究是他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再来不到的地方。
甚至,即便他来日能问鼎大位,贵为天子,他拥有天下,却不能叫自己百年之后走到这一处长眠之地来……
皇帝行完恭谒礼,回到行宫,刚坐下,便忽然得了恭阿拉从热河送来的奏报。
奏报中说,廿廿的病情又沉了些儿。原定九月二十三日的回程,怕是又要走不了了。
皇帝捧着奏报,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今儿已是九月二十了,他原本想着,若是廿廿也能九月二十三从热河启程,那他们两人还能是差不多一块儿回到京师。
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这七八天过去了,廿廿的病非但美好,却更沉了!
皇帝攥住手指,在炕桌上猛然一擂。
“……传旨太医院,问问他们都办的什么差事?皇后不过偶然风寒,怎么这么些天还不见好,倒沉了?”
要不是知道那永泰是廿廿用了多年的太医,是可以放心的,不然他这会子就要先拿太医问罪了!
绵宁伺候在外,听见皇帝的低吼,便也又是愣怔住。
他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皇帝平复了好一会子,才又吩咐道:“传旨恭阿拉,叫他护着皇后,在热河好生休养,不必急着回程。京中一切,自有朕呢,万万不要令皇后劳神。”
夜晚,绵宁回到自己的寝殿,良久还是心神不宁。
五州伺候在绵宁身边儿,将旁人都给撵走了,怕他们哪儿说不对付了,或者做错了,再惹阿哥爷烦心。
绵宁静坐了好一会子,忽地抬眸,盯住了五州,“……福晋那边儿,可照料好了?”
五州被问得一愣,随即却也忍不住笑了。
敢情阿哥爷这是惦记福晋了啊?亏他还以为是旁的什么事儿呢。
不过阿哥爷这样儿,他一个当奴才的也跟着高兴——阿哥爷这些年对福晋都颇为冷落,看样子这是有点儿回心转意的意思啊?那自是叫人将悬着的一颗心都放下的。
五州便嘿嘿笑道,“主子爷尽管放心,奴才离京的时候儿,都安排好人手儿了。”
“虽说四已经不在了,可是福晋主子跟前自不缺人使,奴才已经挑了两个老实本分,脑袋瓜儿却灵便,手脚也勤快的过去伺候主子了。”
绵宁却不由得一皱眉,“谁叫找什么脑袋瓜儿机灵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