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凡事最讲究的尊卑,年岁倒不是顶重要的,故此啊若当真要叫点儿什么尊称的,就不该是淳嫔娘将叫我什么‘姐姐’,倒该是我叫淳嫔娘娘点儿什么。”

    “我倒是也想喊‘姐姐’来着,怎奈何我的年纪比大那么多呢,我自己若叫了,都得觉着牙碜;故此啊,那我就还是尊称您一声儿‘娘娘’吧。”

    吉嫔都说出这样儿的话来了,任是谁都能听出来吉嫔是不高兴了。

    当年便是华妃在时,吉嫔都是明怼;即便是在皇后娘娘跟前,她若是不愿意了,也敢说不中听的话。在那二位面前都如此,更何况是个小小的淳嫔了。

    諴妃也只能叹口气,不好开口,便就不开口了。可是却将淳嫔一个人给晾在了当场,窘得满面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圆了这个场面了。

    廿廿原本在远处,瞧见三人如此,心下也是不忍。廿廿这便走过来,含笑问,“们说什么呢,竟都杵在这儿不走了。我还要让们三个帮我拿主意呢,今儿晚上咱们可吃点儿什么才好?这大夏天儿的,我好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了。”

    淳嫔可得了说话的机会,这便赶忙说,“这样的时候儿,自是皇后娘娘最辛苦。但凡解暑的,都必定寒凉,皇后娘娘这时候儿都用不得……”

    廿廿含笑点头,“正是这个话儿,我自己都没了主意,倒等着姐妹们帮我想个辙呢。得了今儿们索性都别自单叫了,都去我那儿,咱们一起乐乐。”

    吉嫔这才轻叹口气,“既然是皇后娘娘传召,那我自然是不敢不去的。我这个人脸皮厚,敢违抗諴妃娘娘,就是看准了諴妃娘娘的脾气好;可是我终究没胆量连皇后娘娘的面子也不给。”

    諴妃便捉了淳嫔的手,与她相视一笑,諴妃顺势道,“吉嫔这张嘴啊,满后宫的也就皇后娘娘能治得了她!”

    一场矛盾算是化解了去。

    廿廿回宫,特地叫着吉嫔,说还有三阿哥绵恺的功课事儿,要与吉嫔商量;这边厢諴妃便拉着淳嫔的手儿一起走,这便也是将两人暂且分开的意思。

    各自分道扬镳之后,廿廿这才轻声道,“姐姐这又是何必?淳嫔毕竟年岁小,着急些儿也是有的。”

    吉嫔便哼了一声儿,“她若只是着急,我何尝就不能体谅她?可是我瞧着,她怕是安着旁的心思!”

    廿廿不由得挑眉,“姐姐这话儿说的是……?我如今这脑子属实是不够用,姐姐还是得往明白里说才好。”

    吉嫔轻嗤一声儿,“华妃既死了,那这妃位上便又空了。咱们大清啊,哪朝哪代后宫里皇后下头,别说贵妃位空着,便连妃位上都只剩下一个儿的?她这便要望着高枝儿了!”

    廿廿也微微扬了扬眉。

    吉嫔便哼一声道,“便如我刚才敲打她的话,我跟她虽说都在嫔位,但是她从贵人位分起,一向排位都在我前头,故此若是从嫔位循序渐进的话,那自然是她进封妃位啊!”

    廿廿却垂首淡淡一笑,“妃位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进封上来的?按例,除非殊恩,一般都要诞育过皇嗣的才成。淳嫔非但从无皇嗣,更进封嫔位也还没有几年,况且年轻,这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吉嫔眼角轻挑,“故此她才着急啊!她这是眼睁睁看着贵人们随驾去了热河,她却得留京守着空房,她心下自然不愿意呢!”

    “也不知道皇上这一走要多久,要真是好几个月才回来,天知道她怨气儿越积越深,会不会就都挪到皇后娘娘身上来!毕竟,她这些年是替卖了力,而还没‘报答’人家呀!”

    廿廿听出滋味儿来了,不由得挑眉,“姐姐的意思是说,她这也是故意要在我眼前闹出来?不是她年轻,不懂得掩饰;而正好儿相反,根本就是她故意闹出来的,她是想以此提醒我,我还没‘报答’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