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宁静静地看了看她的眼睛,便笑了,“是我的嫡福晋,这都是当然的。又何必还要亲自说出口呢?”

    嘉庆九年正月。

    宫里喜气洋洋地过年,皇上率大学士等以“毓庆宫”为题联句。

    皇上此举,叫前朝后宫引起不小的震动。

    因毓庆宫乃为太子东宫,又是皇上登基之前在宫中的所居。皇上今年以此宫为题联句,便所有人都认定,皇上已是起了立储之心了。

    也是,西边三省的教乱已经平定,孝淑皇后也已经入土为安,朝廷眼巴前儿没什么别的大事了,干系到国祚朝堂安稳的,就差立储这一宗了。

    便连储秀宫里的气氛,都起了小小的微妙。尽管廿廿一切如常,该干嘛干嘛,可是终究储秀宫中的女子、太监、妈妈们,却心下都有些小九九了。

    ——他们的小主子三阿哥,今年按着虚龄算,便也十岁了。十岁在皇家阿哥们来说,是个重要的年岁。虽说还不算成年,不能成婚,但是却可以担起一些大事儿来了。

    心里向着皇后和三阿哥的储秀宫人们,便自然是都使劲儿将皇上不偏不倚赶在今年用“毓庆宫”为题来联句的事儿,往自家小主子十岁的事儿上来想。

    正月十五在圆明园过上元节的时候儿,因皇上赐宴皇子宗亲等宴,四喜便发现绵宁与肃亲王走动得有些近了些。

    四喜回来说与廿廿听,廿廿正看着户部呈上来的八旗秀女的排单看。去年已经耽误了,那今年这挑选必须得给补上,而且过完了年就得办了。

    廿廿放下排单,缓缓点点头,“……终究是皇子宗亲宴,他们一处领宴,便是碰面了多说两句话,倒也是有的。”

    四喜小心道,“可是奴才也算是看着二阿哥长大的,奴才素来知道二阿哥性子谨肃,并不喜欢过多与人交往。故此这些年来,二阿哥主动与宗亲走动的都是有数儿的,从前却不见二阿哥主动与肃亲王亲近的。”

    “而今日奴才所见,却还是二阿哥主动与肃亲王攀谈起来的。倒是肃亲王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与二阿哥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躲躲闪闪的。”

    廿廿便也轻轻勾了勾唇角,“肃亲王当年给绵恺进过玉器,结果叫皇上给掷还了,这事儿闹得朝野皆知……故此如今若与二阿哥亲厚,他自己明白若落在旁人眼里,他便难免要成为首鼠两端之人了。”

    四喜轻哼一声,“肃亲王还知道分寸,那便也好。”

    二月里秀女挑选,合该今年的挑选不平静。

    按着旗份的次序,自是镶黄旗的秀女最先挑选。结果还不到送进宫来选看,单就镶黄旗都统衙门自己的初选,就挑出了麻烦来。

    ——镶黄旗都统禄康奏,查出该旗汉军秀女内有十九人俱经缠足!

    虽说是镶黄旗下的汉军,可是汉军也是旗人,旗人家的女孩儿便没有缠足这一说的!

    皇上这日散朝回来,提起这事儿来也是恼得拍桌子,“这还只是镶黄旗一旗汉军,便查出来十九个缠足的。那另外七旗的汉军秀女呢,加在一处又得有多少缠足的去?”

    廿廿轻叹口气,“还不仅仅是缠足呢。我今儿看的几行秀女啊,单是那衣裳便已穿出诸多花样儿来了。颇多宽袍大袖的,走过来瞧着是显得纤腰一握、袅袅婷婷的,好看归好看,可是竟已然不是从前秀女们该穿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