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人知晓,谢归忱恩将仇报,将沈宗主唯一的儿子在大婚夜当众杀害。乾相宗下了悬赏,不论死活,捉到谢归忱者,奖千万灵石丹药,引得修士大能纷纷出动,立下豪言,要取他人头换取赏金。
谢归忱过了一段极为艰难的逃亡日子,他不过元婴初阶修为,又因平日喜爱切磋,认识他之人众多。他到不了村镇,只能在野外草行露宿,日炙风吹,狼狈躲过一次又一次搜查追捕。
沈栖游为他留下的唯一一物,是一本收集了迄今为止沈栖游所有看见过的,亦或书页留存的剑谱,其中不乏藏书阁中需高价灵石兑换的孤本。
其上不光仔细写出沈栖游对招式理解,亦附上他认为最佳破解之招,纵是谢归忱一人,也能自行对练。他从前送过不少剑谱,从无一本这般完善齐备,想来极是用心,准备了数年不止。
谢归忱将剑谱保护得极好,风吹雨淋间,他的衣物残破不堪,唯独剑谱未受一点伤害。
不过两年,他便将剑谱上所有招式参透,可谢归忱还是习惯性的,在流亡的间隙翻出书册查看,指尖一遍遍抚过被另一人用墨笔写下的标注。
在他被修真界追杀的第五年,他来到了青州号称“屠宰场”的流放地。
官兵鞭打催促着罪臣囚犯,烈日下锁链铛铛作响,他们搬着一块又一块土砖,有不听话的,便被踹到在地,身穿兵服之人用带刺的蛇鞭抽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谢归忱在其间看到了一个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大小,他的母亲被官兵抽打得奄奄一息,孩子拦在身前,重重一鞭毫不留情打在他身上,干裂的黄土便被新浇灌的红色液体湿润。
谢归忱眉头一皱,正要现身,一位老者拦下他。
“年轻人,不要多管那些事。”
谢归忱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听话,”老者道,“假如那妇人做好她的事,她的孩子不就不用跟着她受打了吗?那些人这样对他,不过也是想让妇人知道错罢了。”
谢归忱静静看着,果真,妇人撑着苟延残喘的身体,跪在官兵面前求饶:“对不起,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官兵骂道:“赶紧滚起来干活,别浪费爷的时间!”
妇人感激涕零,抱着她的孩子:“是、是,多谢军爷手下留情。”
老者道:“我在此多年,早已看过无数遍此番场景。”
在他逃亡的第八年,亲眼目睹两派于燕阳谷交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在乾相宗的许多年,他从未经历过这些,更不明白为何要去杀人,直到一过路乞人告诉他,他们不过是想要对方手中之物,若是不给,只要将对方杀了,东西也就到手了。
谢归忱看着面前景象,道:“是该……这样吗?”
乞儿答道:“世上每件事每个人,都是如此的。”
世上有无数人想取谢归忱人头,在一次次死里逃生中,谢归忱疯狂去斩杀那些世人觉得棘手,不愿处理的妖物,修为剑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恐怖速度增长,短短十数年,便已至元婴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