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门紧闭着。
安吉洛坐在桌边,一丝不苟地调配药剂。
配药这项工作需要绝对的专注,方才“狼王”——那条巨大的白毛猎犬,迭戈先生说它叫这个名字——撞开虚掩的客房门甩着舌头冲进来找安吉洛玩,却被他忍痛撵开了。
“狼王”相当黏人,在安吉洛严词拒绝后,它仍腻在他脚边耍无赖,用热烘烘的肚腹盖住安吉洛的脚,展示它当暖脚炉的职业素养。可安吉洛担心飞散的狗毛污染药剂,他不允许狼王待在他的房间里,他连推带拽,气喘吁吁地把狼王往门外弄。狼王恹恹地,像人类一样“坐”在地上,两条后腿/岔着,前肢丧气地耷拉下去。为了安抚狼王,安吉洛向男仆要了一枚抛接球并表示等工作结束后他一定会陪它玩(男仆的眼神怪异极了,可安吉洛没在意)。最后,狼王呜呜咽咽地被安吉洛撵出客房。
看得出来,伯爵瘫痪后这条可怜的大狗寂寞极了,或许仆人们不陪它玩。
房内重归安静,安吉洛翻开论文,那是皇家医学院近期发布的某项研究成果,治疗瘫痪症的新药物方案,安吉洛打算试试看。
为辨认药水瓶标签上的细小字迹,安吉洛脖颈稍稍前探,下意识地弓起上身,脊椎模糊的骨嵴浮凸在衬衫细布下,在背部绷出一些紧致的纹路。他腰身太细,那衬衫略不合体,被腰带勒出几道衣褶,细直地沿出来。
一道惹人垂涎的背影。
“这个10毫升……这个15毫升……”安吉洛嘀嘀咕咕,后脑几簇乌黑发梢可爱地翘起,诱/人拨弄。
忽然,安吉洛后脑传来一股微妙的痒意。
就像是发梢被人小心翼翼地撩了一下……
安吉洛心不在焉,左手捏着药瓶,抬起右手挠头。
就在右手绕至脑后的一刹那,他的手背刮蹭到了一个东西。
手背与那“东西”相碰的时间极短,连半秒都不到,就像是拨弄他发梢的恶作剧之人没来得及抽回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就是这么短的一刹那,安吉洛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东西”滑过手背时产生的触觉:湿润、磨砂质、遍布密集细小的凸起……
这使安吉洛脑中条件反射地掠过一个单词。
——味蕾。
安吉洛一激灵,思绪自药剂名与毫升数中抽离而出,他猛地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当然了……否则呢?卧室门是上了锁的。
安吉洛缩回挠头的手,对着手背看了看,又神经质地闻了闻,没发觉异样。
他深呼吸,清空芜杂的思绪。
错觉。
这是唯一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