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思量,东临苍那幽远随和的嗓音再度扬来,“月牙殿中的曼珠沙华被焚烧一片,招魂不得。是以,有人终归还是坐不住了,要让法师道士亲自做法除鬼。呵,但却不知,这世上本无鬼怪,最森冷恐惧的,不过是活人罢了。那大楚皇后历来作恶,好运气也该是到头了,而今鬼怪除不了,她自己,许会与他那宝贝儿子一道成鬼呢。只不过,就是可怜了那大楚二皇子了,毕竟是大好年华呢,年纪轻轻便落得个惨死下场,的确悲凉了些。”
他无疑是话中有话。
思涵听得满心愕然,一股股复杂森凉之感,也在心底彻底的蔓延而起,随即又摇曳升华,浑身上下,也是僵硬一片,连带心底的复杂之意越积越多,似要彻底炸开一般。
她来不及问这东临苍如何知晓那月牙殿的曼珠沙华花被全数烧毁,也不曾想问这东临苍如何知晓月牙殿有过法师做法,她仅是满目复杂阴沉的朝他凝着,低沉沉的问:“东临公子也认为,那月牙殿的曼珠沙华花与法师做法之事,与大楚皇后有关?”
东临苍轻笑一声,温润随和的朝思涵望来,“长公主又何必多此一问,答案如何,长公主今儿去了那月牙殿后,不是已然猜到了么。”
思涵眉头一皱。
他目光则顺势在思涵身上扫了几圈,继续道:“有些事此际知晓得多了,并非好事。而今之际,长公主只需顾好自己便成,吃好喝好玩儿好,该来的,自会到来,该疑虑的,自然会迎刃而解,而长公主你,也只需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说着,分毫不待思涵反应,他话锋一转,“前方不远便是在下寝殿,长公主若是闲来无事的话,可要去在下住处坐坐?在下此番,带了些大英的新茶过来,长公主可好生品品。”
“不必了。”思涵低沉清冷的出了声,这话刚落,东临苍便悠然而道:“反正闲来无事,长公主过去坐坐也成。”
这话一落,全然不顾思涵反应,便转身朝前而行,只道:“走吧,长公主还从来不曾去过在下寝殿,且也不曾与在下聚过,此番,长公主本也闲来无事,便莫要推辞了。”
说完,足下便缓缓加快了步伐,径直往前,甚至也不再朝思涵多加招呼,亦如当她默认了一般,再不朝思涵多问一句。
思涵静立在原地,面色清冷森然,目光也静静的朝东临苍的背影望着,直至他走至前方那路道的尽头,她才瞳孔一缩,正要踏步跟随而去,不料单忠泽急忙而道:“长公主,东临苍
此人也非寻常,在不曾全然了解他之前,尚不可多加接触。”
思涵神色微动,低沉而道:“东临苍虽不可小觑,但也不可得罪。再者,本宫有事,也要对他旁敲侧击的问出来。”
单忠泽眉头仍是紧皱,全然不曾将思涵这话听入耳里,反倒是面上的担忧之色越发浓烈,眼见思涵足下又欲上前,他当即快步往上,挡在了思涵面前。
思涵眼角一挑,单忠泽神色则越发紧烈,“长公主虽要对那东临公子旁敲侧击的问话,但那人也是圆滑之人,定不容易问出来。再者,万一那东临公子与楼兰安义侯心思一致,长公主此番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刚毅的嗓音极是厚重,劝慰十足,面上的担忧之意也全然不曾掩饰。
思涵并未立即言话,目光在单忠泽面上扫视一圈,而后便极是幽远的落在了前方道路尽头,“东临苍若要对本宫不利,早会下手,何须等到此际专程约本宫过去再下手。再者,东临苍武功无疑在你与本宫之上,便是他当真要对你与本宫二人不利,便是本宫此番不过去,他定也有本事杀得你我。”
这话一落,不再多言,仅是稍稍抬步,绕开单忠泽便缓缓往前。
“有些事,既是躲不过,还不如迎面而上。再者,比起那安义侯来,本宫更觉那东临苍,不会对本宫不利。”
眼见思涵坚持,单忠泽面色发紧,却终归是无话可说,仅得强行收敛心绪缓步跟上。
东临苍所住的院子,亦如他这个人一般,清雅卓绝,风华悠然。院子里,小桥流水,假山水榭,一应俱全,甚至于,院子中还有不少花木,色泽并非浓艳,反倒是清雅淡然,给人一种水色柔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