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顿时想冷笑一声,笑这东方殇的不自量力,也笑他这满身的深情厚谊。
有些情义早就过了,早就毁了,也不知这人还如此执着的在她面前体贴是为何故?便是心底的占有欲极是强烈,但自然也得分人才是,她颜思涵历来都浑身带刺,也历来都不是软柿子,本以为上次曲江之上她亲自动手杀他,定能让他长长记性,不料这人竟如忘了那场曲江刺杀一般,又是这副深情无奈的嘴脸来面对她!
说来,他虽作戏不累,但她颜思涵看都看得累了。
思涵默了片刻,心底冷意略微摇曳。待得片刻后,她正要伸手将其手中的小水壶打开,不料左侧的东临苍突然出声,“东陵太子,这茶,无毒。”
短促的几字,说得倒是婉转柔和,思涵循声朝他一望,便见东临苍这厮正笑得灿然儒雅。
他手中的茶盏还未放下,眼见思涵与东方殇齐齐朝他观望,他这才慢条斯理的将手中茶盏放了下来,动作一派从容,随即抬眸,那双温和的瞳孔再度朝东方殇落去,“楚王今儿有大戏,自是不会这么早就将人药翻了。再者,便是当真下毒,自然也得在菜里,在筷子上,在碗的边缘,在熏香里,甚至,在歌舞美人儿们的广袖上……下毒。而在茶水里下毒,无疑太过寻常,定容易让人察觉,楚王,还不至于这等不济。”
他嗓音着实有些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全然不曾收敛。
待得这话落下,在场之人皆面色陡然,纷纷愕然复杂的朝他望来。
“东临公子虽神通广大,但此言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正这时,东方殇瞳孔一缩,清冷威仪的出了声。奈何后话未出,东临苍便柔笑打断,“在下方才已饮过茶了,且亲自试过毒了,不知,东陵太子对此还有何异议?再者,便是东陵太子有心讨好娇人,自也要那娇人喜欢你才可。倘若那人都抵触你,厌恶你了,东陵太子如此死皮赖脸的贴上,不是更招人嫌?”
死皮赖脸的贴上?
思涵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心底顿时将东临苍脱口的这几字在心底萦绕了几圈。
这东临苍着实是什么话都敢说,便是面对这东方殇,竟也能如此淡定的戏谑嘲讽。只不过,她颜思涵与这东临苍之间的关系着实还未好到这种能为对方说话的地步,是以,这东临苍此番之举,究竟是仅因看不惯东方殇的讨好之举,还是,如前两日对她一样,故意殷勤的讨好?
思绪至此,思涵神色幽远,却是并未立即言话偿。
东方殇后话被堵,面色显然有些不悦。
他目光阴沉淡漠的落在东临苍面上,全然未有半许避讳畏惧之色,“本殿对东陵长公主如何,何来轮到你插手过问?撄”
东临苍眼角微挑,“在下乃东陵长公主之友,此番见得东陵太子故意调戏东陵长公主,难道还不能站出来说上两句?”
他着实口无遮拦,也没必要谨慎言行,是以,这脱口之言,无疑是戏谑嘲讽,加之嗓门又大,更是惹得在场之人频频朝这边观望。
东方殇面色着实称不上好,甚至阴沉得不像话。
他与这大英的东临苍并未接触过,是以也不太了解此人心性,这两日,他虽知这人有意与思涵接近,但思涵对其态度却是淡漠排斥,是以,他便也未往深处去想,更也并未太过在意,但此番突然接触,倒觉此人着实是烦腻得紧,口无遮拦,脱口之言,也是调侃戏谑,胆大妄为。
他东方殇何时被人如此当众的冷嘲热讽!便是在东陵之中,他身份尊崇高贵,所见之人无一不俯首称臣,恭敬畏惧,便是到了这大楚,虽最初有那萧楼叫嚣,但萧楼也不曾在他面前太过妄为,而今倒好,走了一个萧楼,又来了一个东临苍!
那大英之国虽为传奇,但里面终归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他倒是认为,这些年,世人皆畏惧大英,不过是观念陈旧,不曾去真正打破罢了,但若当真进攻大英,没准儿,那久负盛名的大英,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一敲,就碎了。
他东方殇此生,满心驰骋,斗志昂扬,他有心率得千军万马踏遍这天下,自也是有朝一日,他能攻上大英,让他东陵,真正的实现千秋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