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信都城内许多人都知晓,这等军情加急代表着紧急战报。它的每一次出现都关乎着天下大局。
若是大捷,则必会沿途叫喊,虽然也有的时候不会。但是大败或是危急,则就绝不会叫喊。
“大名府告急,——”
来人举着急报直接奔入大堂,一句话将堂上所有人士震得惊慌失色。
“蠢材,真大蠢材。”童贯急忙接过战报,打开看后,气恼的怒喝着。战报被甩落地上,赵良嗣捡起来看,心中亦是大骂张所不自量力。
此刻童贯麾下前军统制王禀正统领兵马在前线厮杀,这人根脚远没姚古深厚,当初一败后就官途尽丧,还好童贯识得英雄,且其手下大将尽丧,亦需要人来支撑,便举王禀为前军统制,实则是军中主将也。那军中都统郭仲荀,人止中材,难当大任。但人家素来有根脚,就如昔日的潘袞、刘光世一般。
“冀州与深州之间只隔着一恩州,且有黄河北道相通,贼逆顺水而下,三日就可抵达。”郭仲荀看那战报说张所损兵过半,就知道其已经不足为持,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
童贯且没心思训斥郭仲荀的丧气之言,心中立刻拿定主意,必须退兵了。至少他麾下人马必须要后退了。
信都的童贯已经接到消息,与之只隔了一条胡芦河的衡水,种师道也接到了急报。与这急报只错了个前后脚的还有童贯撤兵的消息。
河北战场上可没甚统帅,赵佶且指着童贯、张所两部兵马来均衡种师道。如何肯把这两部军兵交到种师道麾下?
但后者兵强马壮,无疑在其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那种师道非是跋扈之人,对待童贯这一老上级,依旧恭敬有礼,给足了童贯颜面,后者老奸巨猾如何不晓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把郭仲荀召回信都,放王禀统军便是明证。那王禀可是出身西军之人。
张所呢,且也是知大节顾大局之人。可以说,这河北之战,于种师道来还算顺心。
但现在看,如此好日子就将一去不复还了。梁山军加了来,种师道不吃惊,甚至他听到梁山军集兵阳谷之后,还能感觉出些隐意来。但问题在于,张所败得太快了。
“张相公非不智之人,何以这般妄动厮杀,弄的局面恁地难堪。”再是气败也挽不回张所之败,种师道只能一边着人传令王禀,另一边叫人奋力向前,争取早日拿下静安。
静安城下,军营四面包围了这座城池。石砲轰出的痕迹历历在目,那被重点集火的城西一处城墙已经有段完全崩塌了来。滚落的夯土在城下形成了一个缓坡,内外到处都是尸体。
钮文忠已经停下了呼吸,眼睛圆睁,脸面上显露出痛苦的狰狞。被铁链枷打中胸膛,护心镜都凹陷下了拳头那么大块,他自然活不下去了。
如此长久的厮杀叫田虎手下损失不小,除了钮文忠这位枢密使,还有他二弟田豹,以及原本的殿帅张雄、统军大将马灵、董澄等,外加偏将无数。
此时,田彪、邬梨、卞祥与山士奇,四人镇守静安四面,西城缺口有太尉房学度坐镇,手下还有竺敬等人,田虎就日夜里在城中祈祷,祈祷陆谦赶紧来援。现下他都后悔了,说什么百万贯的钱财,就是把他这些年收拢的钱财都拿去,只要能救得自己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前线,王禀接到信报,心中大恼,这静安眼看就是强弩之末,自己却要此刻离开。果真命衰。此时前线西军统帅乃是刘延庆,这人在后世的名声虽差,可经历了这般多战阵,水准还是有的。
更休说王禀要退,此乃是让功也,于西军是大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