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攘再也无法冷静,他大喊道:“义父,若是为我改命要牺牲别人,那我宁愿死。”
“由不得你。”江霄飞似乎是在找某个合适的角度,他的视线沿着长剑尖端在林敛熙周身逡巡,迟疑不定。
顾知攘来不及思考江霄飞所说的“由不得”是何意,他眼中滚落一行行泪水,声音模糊着哀求道:“我不要……我不要她牺牲……”
“那好,我给你一个机会。”江霄飞松开顾知攘,将长剑放置在他手心,“既然你说你宁愿死,那好,你先杀笼子里那小孩,再自刎,我便放了你眼前这个。”
仿佛世间喧嚣都随着江霄飞话音落下而落定,顾知攘手中长剑点地,脊背垮成一团,忽然想起顾倚被害当时,被自己杀了的人。
明明心中的怨恨是一样的,为什么当日可以,现在就不行?
为什么自己珍视的人都要死于非命?
凭什么要让一个人决定另一个人的死活?
顾知攘低头斜睨着长剑上的剑光,忽然想起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
此时他并非什么重要的角色,但他清楚江霄飞的脾性,若今日林敛熙死,那往后还会有更多人因他而死。
顾知攘扬起袖子擦干眼泪,心想今日自己如能饮剑,虽救不了林敛熙,但能救下未来可能因他而死的人。
石室中寂然无声,顾知攘抬头看着林敛熙,眼中有悔恨、不甘、悲戚、愧疚、怨愤等等……
眼泪倒灌流入喉头涌到心间,他心念百转,最终凝成一个念头,若有来生,若来生我命途仍是坎坷,那祈求你我能有一次擦肩而过。但下辈子我若只是个常人,希望你能允许我,让我在你身边做你需要的任何。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眼中是洪水也冲不垮的坚定,挤出个笑,对着林敛熙动了动嘴唇说:“阿璕,对不起。”
长剑转动,顾知攘在闭眼前好似看到林敛熙也说了什么,他将眼睁大,手中的动作不觉也慢了几分。
接着,他便如同鹭羽一般既不能动弹,亦无法发声。
江霄飞叹了声气,双手将顾知攘提到自己跟前说:“她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你想让她活,又不忍心杀人。罢了,我答应你,让你们一起活着。”
顾知攘直觉江霄飞话里有话,但没来得及细想,手中剑就重新抵在了林敛熙面前。
剑尖触及林敛熙脸颊的那一刻,月光好似是流水一般顺着利刃流淌到顾知攘与江霄飞身上,二人周身,如同覆了一个白光做成的茧。
葛勤见状往搁置在林敛熙与鹭羽中间的青铜药鼎中投入一晶莹剔透的褐色玉石。
霎时间,药鼎内炸出一团火花,像是要和那道白光抗衡一般,红光同时向两头延展,落在鹭羽与林敛熙身上。
林敛熙周身光芒融合,变成道刺眼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