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缎青叫来林敛熙,让林敛叶将对她说过的话重说一遍。林敛叶略去自伤这段,简化成需革故鼎新,将旧伤刮去长出新肉,再辅以草药便可如未伤的模样。
“好啊。”林敛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林敛叶一惊,“姐姐不再问些什么吗?”
“我相信你。”林敛熙抬起下巴朝林缎青点了一下,“再说了娘已经同意了不是,治的好固然好,治不好……”
“不可能!我一定会治好姐姐的!”林敛叶郑重其事的说道。
“姐姐信你,”林敛熙单手搭在林敛叶肩上,“叶儿最厉害了。”
第二日一早,林缎青借口回乡下探亲,将青招坊暂时交予言薇,安排妥当后雇了辆马车出城,去往多年前在郊外购置的僻静小院内。
殷寻醉得了消息,于当日傍晚赶到,但没进院内打扰,只是随便在附近找了棵结实稳当的老树栖身,保护三人安全。
时日飞快,不过月余,林敛熙果真如林敛叶保证的那样,治好了她,不对,不止是“治好”这么简单,于她来说简直是从这个极端到了那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一会儿将镜子离近到眼皮底下,一会儿又不敢看双手捂住脸,反反复复纠结半天,笑不是笑,哭不是哭。
林缎青多年心愿了结,没想到摘下纱布后,林敛熙脸上的伤居然半点痕迹都没有,她喜极而泣,语无伦次夸了半天林敛叶是天才,是奇才,是小神仙,并且许下诸多承诺,要给她眼下能想到的一切。
而林敛叶则比她们冷静的多,治好是正常,治不好才是白日月亮高挂,黑夜太阳当头。为防节外生枝,亦不想引人瞩目,这一个多月里,她还在空闲时做了几张与林敛熙旧伤一模一样的面具,戴上后丝毫让人看不出不妥处。
此事了结,继续待在荒郊野岭也没意思,考虑到青招坊生意,当天林缎青就马不停蹄带姐妹俩回了青招坊。
林缎青离开多日,又没提前张榜,叫许多熟客连日白白扑空,故而一回来就放出消息,今夜将带着徒儿登台献艺,以谢诸贵客多年照顾。
一番准备,酉时三刻,人满为患,前台开场。
林敛叶初次登台有些紧张,故此林敛熙守在后台安抚于她,没去前台观看。而正当侍女通传让她上场时,堂中爆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众人霎时乱作一团。
在那此起彼伏的惊叫中,林敛熙捕捉到了她想知道却宁愿化作瞎子聋子也不想接受的几个字,然而,无人如她怜悯言薇一样怜悯她。
林缎青死了。
娘怎么会死呢?
林敛熙脸色煞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堂中,只见原应牢牢悬在梁上的缎带撕毁,林缎青仰头朝上,被几根跳白棣飞霜舞必须搭起的竹架扎穿了心脏。
天命也好,人为也罢。
她到底失去了世间对她最重要的人。
非但如此,林敛熙连喘口气儿的功夫都没有,这头她和林敛叶忙着安葬林缎青,那头青招坊就宣布暂时歇业,除林敛熙与林敛叶姐妹外,林缎青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卷铺盖被赶走,过去只管收钱不管事的东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做主往后坊内改做皮肉生意,言薇摇身一变,成了鸨母,不仅毁了林缎青多年经营,更搜刮走了她所有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