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想相信另一个人时,所有的往事都是这份信任的佐证,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猜疑时,所有的往事都是这份怀疑的证明,好笑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所对应的过去,却可以是同一段。

    顾知攘今年二十一岁,他出生前的十个月,是顾老爷生意最顺风顺水的日子,但就在他出生的当天,生母离世,顾老爷将他当成灾星扔进别院后,顾家的铺子虽仍是日进斗金,却不像当初一般来得容易,乃是夙兴夜寐日夜操持得来的。

    起初,顾老爷听了枕边人吹的枕边风,以为是顾知攘方到了他。现在一想,与其说是灾星影响了他的气运,不如说是他将福星扫地出门才有此结果。

    想到这儿,顾老爷接着找补,顾知攘的生母顾秦氏早死,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承不住这降世福星,再加上生孩子是个要命的活儿,她天生体质弱,没能保住自己性命也说得过去。

    顾老爷坐回在主位上,思及顾王氏死的那夜告的那些状,往顾知攘身上抹的黑,继续在自己心里为他开脱。

    顾家死的几个下人,每个人的死因,都与神鬼无关,乃是被人所害,这点衙门的卷宗可以证明,但顾王氏非说那几个人是顾知攘克死的,甚至还提及十几年前别院里的仆妇与护院,辅以佐证,硬生生把他刻成个不祥的靶子。

    可她忽略了一点,若是每个照拂过顾知攘的人都会被他克死,那在几年前,她第一次假意关怀顾知攘时,就该死了。

    顾老爷把顾知攘的有意轻视放到一边,踢了踢大管事让他站在一旁,问顾知攘:“你可曾见过二管事?”

    大管事听见顾老爷提起二管事,不免心中发寒。那夜他把人打的口吐鲜血,却没打死,甚至后来二管事还站起来自己摸索着回了家,他以为二管事没什么事,可谁知第二天,人就莫名其妙就死了,死因虽与他无关,但足以让他畏惧。

    “见过又如何?”顾知攘右手往后一捞,抓住林敛熙的手,轻捏了下,情深意笃地看了她一眼。

    顾老爷装看不见,又问他是否见过死了的小厮与护院。

    顾知攘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没见过。”

    “可有证据?”顾老爷问。

    “没有,”顾知攘讽刺道,“你们顾府的护院,不堪一击到连我都能捏死?”

    顾老爷不理顾知攘的夹枪带棒,他也知问这些话没什么意义,只是与长大后的顾知攘初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罢了。

    “坐吧。”顾老爷指着一旁的扶手椅说。

    “不必,”顾知攘说,“如若无事,那便告辞了。”

    顾老爷猛然一拍桌子,喊道:“我是你爹。”

    顾知攘笑了,问:“是吗?”

    气氛一时凝重,但林敛熙却丝毫未被影响,她来这里本就是怕顾知攘吃亏,而现在看来,他不仅不会吃亏,没准还会把顾老爷气死。

    如果这场戏与顾知攘无关,她还是挺乐得看下去的。

    顾老爷有意缓和两人的关系,问:“你的眼疾是如何痊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