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又八天前,埃尔文·史密斯正式加入了调查兵团。
作为第八十四期北部训练生的第四名,他不仅被赋予了加入宪兵团的机会,而且还自力寻找到了北之领主家族的特封伯爵,几乎月月上报纸头版的政治红人查理·巴克斯伯爵这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仕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但他终究还是遵从了自己加入训练兵团时的意志,不顾奈尔和其他人的反对,甚至和他们大打出手,带着一身淤青在调查兵团的招人演讲时留在了原地。
他和其他训练生一样在代理团长慷慨激昂的演讲后献上了自己的心脏,和其他训练生一样在新兵欢迎仪式上喝了个烂醉,大谈特谈自己的理想。
“我要用这双腿走遍壁外的每一个角落,翻遍每一块土地,然后,一定要找到墙壁外也有人类生存的证据!”他那天晚上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是举着酒杯这么说的。
他的感官都被因兴奋而在体内沸腾翻涌的血液所鼓舞,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理想不仅仅只是理想,执念不仅仅只是执念,而更像是一个具体的仿佛就摆在他眼前的,未来预景图,他伸手就可以够到。
“oh!”其他的新兵也为他欢呼和碰杯。
那天晚上,是自从他的父亲死后为止的人生中最愉快的一天。
***
三个月又五天前,埃尔文·史密斯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巨人。
虽然在训练兵团,他几乎每天都离不开课本里描绘出来的巨人,同期生口中上过墙的朋友的朋友曾经看过的巨人,纸板做的等身大巨人,但他们都错了。今天在担任西甘锡纳区城墙外侧维护任务的埃尔文·史密斯如是想。
巨人,是比他们所说,所记载,所重现的,更加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更加不具有确定性,更加不像是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一样,恶魔一般的存在。
“啊——————”
耳边传来惨叫,埃尔文回过头,同期的,一起生活过的新兵的血液肆溅到他的脸上。
这个高度,按理说巨人应该够不到的...
不。埃尔文和其他人很快明白过来。那个巨人跳起来了。
明明没有思想,甚至没有最低等的语言系统,却唯独具有捕食人类这一不合理的执念吗。
之后的每一次出墙,都要和这种玩意战斗吗?埃尔文的手微微颤抖。
但是,他想起了他的父亲,不,不止他的父亲...希纳之壁东部特区内的贫民区里,到处都流传着这样的故事。某一天,一位拥有好奇心的大人给孩童带来了与在墙内安稳生活不一样的梦想,正在孩童为梦想而兴奋的时候,那位大人则突然地,永远地,消失了。
巴克斯伯爵也带他去过宪兵团的墓地。他在墓地前问他,既然宪兵团是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加入的军团,既然宪兵团只负责墙内人类的纠纷:
「那么,为什么宪兵团的的墓地,每年都在以不合理的数量扩张呢?」
「我希望你能有所觉悟。」巴克斯伯爵是这么跟他说的,那天正好背光,埃尔文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