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军的旗帜,散布到碓冰峠对面。进攻一个未知的国度,即便是拥有谋略无双的长尾景虎为后盾,也必须格外谨慎,还好武田军心态上还没有转换过来,碓冰峠没有敌军守备。
碓冰峠是上野国和信浓国交界处的一处地名,亦是信浓川水系和利根川水系的中央分水岭,同样是两座山脉的交接山口。峠的本意就是山巅的意思。不管是从信浓还是从上野国,要攻打对方,最方便的通道便是通过碓冰峠。当年关东管领上杉宪政援救信浓国志贺城城主笠原清繁就是走的碓冰峠,最终在小田井原遭武田军击溃,失去救援的志贺城被攻陷,武田家完全控制了佐久郡。后来在弘治三年,武田晴信集结一万三千余的兵力,开始了武田家的西上州攻略,同样是走的碓冰峠,首战目标便是长野业正镇守的上州要冲箕轮城。
碓冰峠成了无数描写甲斐、上野两只老虎之间爱恨情仇无法避开的地名,往往甲斐攻,上州受,对于上州的老虎来说,每一次听到碓冰峠竖起武田家的旗帜又是一轮噩梦的开始。
在弘治三年(1557年)四月,武田晴信越过碓冰峠开始了他的西上州之战,双方在松井田展开了激烈野战。当时长野业正率领箕轮众充当先镇,出其不意的巧妙指挥使武田的先锋陷入了混乱,然后见机大喊“我军必胜!全军冲锋!”一马当先带领联军发起总攻势,很可惜由于西上州诸将间的不和谐,给予了武田军反间计的机会,最终导致联军全军崩溃。最终在长野业正的抵抗下,被硬生生抵挡在了箕轮城下,此役,让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将破茧而出,名扬天下。
翌年(1558年)不甘失败的武田晴信卷土重来,亲率大军再进上州,长野业正再度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打得武田军再度败阵,堂堂甲斐之虎只能够灰溜溜逃回了甲斐。
再翌年(1559年)武田军再度出击,长野业正智计百出于鹰留城和这位甲斐之虎展开激战,据说此战甲斐之虎的大军遭到重创,死伤惨重,伤亡人数高达五百人以上。
再翌年,也就是今年的正月,武田晴信第四度挥军包围了箕轮城。不过这次,他吸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没有与箕轮城硬碰硬,而是如铁桶般将箕轮城围得水泄不通。如此半月后,城内粮食渐尽。再加上风雪阻路,越后的长尾景虎援军不至,导致箕轮城野陷入了饥寒交迫的绝地。长野业正决死一击,向武田军发起疯狂进攻。武田军再度败北。
虽然四度击败武田军,可是长野业正同样是损兵折将,他知晓如若不反击的话终有一天会挨不住的,更何况他已经七十高龄,不知道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也是长野业正同意长尾景虎的冒险行为,他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驰骋沙场的机会了,最后一战最好打趴下武田家,能为年幼的继承者打下一段让他安全成长的时间来。
今日,上州之黄斑长野业正终于逆袭,大踏步越过了碓冰峠,杀入了未知的信浓国。
碓冰峠上原本有一处小型的城砦,以前一直都是武田家的人马在这里驻守,实际上只是一座起到岗哨的作用,在十余年前上杉宪政突破之后方才修筑起来,不过随着武田家的强大,城内守军大为松懈。
但是长尾景虎的反击计划开始实施以后,长野业正也趁势袭杀碓冰峠,将驻守在碓冰峠的五十余将士俱都杀个干净,控制了这座关卡,实际上也扼住了两国之间的交通咽喉。
此时的碓冰峠已经是重兵把守,向来重视退路的长野业正将后路交托给了六女婿和田城主和田业繁,这位和田业繁的母亲是长野业正的妹妹,正室是长野业正的女儿,足可见双方的关系之密切。只要碓冰峠在手,便能够进可攻退可守,处于不败之地。
八月三日,七十高龄的“上州之黄斑”长野业正不得不拖着老迈的身躯带着以“桧扇一心众”为核心的八千上州军越过碓冰峠来到了陌生的国度和熟悉的敌人再度争锋。
桧扇一心众的核心是遍布上州国内的长野家女婿,长野业正总共有十二个女儿,除了大女婿小幡信贞和二女婿小幡景定叛投武田晴信之外,其余诸女婿几乎全部出阵。
后来被称呼为“天下第一剑圣”的上泉秀纲所率的奇袭队叩关碓冰峠,然后一战击杀了诸角虎定,打乱了武田氏的阵脚,让长野业正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一改谨慎的态度,率领八千上州众越过碓冰峠来到了未知的国度。
长野业正和上泉秀纲汇合之后人数高达万人,箕轮众的核心乃是上野十六枪,而上野十六枪中的笔头正是这位后来被称做天下第一剑圣的上泉秀纲,带来了武田晴信的新动向。
武田晴信迅速率领三千甲州军前往上原城坐镇,随后甲州、信州陆陆续续的前往上原城聚集起来,总人数已经高达一万五千之数,或许其中能战之兵不过五六千人,可是人数多寡还是很能唬人的。
起码唬得长野业正所率的上州国人众人心思动,长野业正颇有些头疼。虽然他有长尾景虎承诺给予支持,上州各地国人势力按时感到了集合地点,但是要将军队整合需要时间,将数十股力量拧成一股绳更是需要时间。
长野业正知道如果一窝蜂的往上冲很可能如同当年松井田之战一般,在武田军前一败涂地,要知道对手可是纵横东国的甲斐之虎武田晴信,一个不慎就可能导致全军崩溃。
武田晴信显然不愿给他时间,想要趁着他立足未稳之际,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斩断长尾景虎的一条胳膊,让长尾景虎知难而退。如果一出山就给武田晴信打得落花流水,他积累的一世英名也将化作烟云,成了上州最大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