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岛衡胜临出发前,政衡特意召来他吩咐道:“忍山城依山傍溪,西临胜尾卡,自古以来就是备中国上房郡与备前国津高郡之间的第一咽喉,地势无比险峻,只要打开忍山城,松田元辉只得仓皇逃窜,虎仓城之围不战自解!”
政衡如此重视忍山城这座乡下小城堡,并不是此城修建的有多么雄伟,如果你亲自前去一看的话,许多地方还泛着青涩味道,这座刚刚修建一二年时间的城堡实在说不上是一座城堡,顶多是一些石块垒砌而成的石城连接起来的罢了。它的产生和伊达政衡的崛起还有着直接关系的,当时伊达政衡与石川久智对抗,松田氏牵扯了进去,颇有点眼光的伊贺就隆便在胜尾卡东侧的田洼忍山上新建了城砦,将备中国上房郡南部通往虎仓城的解到一分为二,要通往虎仓城必须经过这座修砌在山顶之上的小小城堡,位置之重要可想而知。
历史上宇喜多直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垂涎伊贺氏的肥沃领地下毒杀害了伊贺久隆,其嫡子,也就是现在那个虎头虎脑的伊贺与三郎投向毛利氏,向后者借兵二千反攻虎仓城,与宇喜多援军五千激战于忍山城,最终由于忍山城内宇喜多氏守将逆袭溃败。
也正是因为如此,天文二十二年(年)十一月六日松田元辉由于起兵出于私愤,众多附属豪族纷纷闭关中立之下没有调集绝对兵力压垮虎仓城,总兵力才二千五百骑,但还是首先攻破了忍山城方才合围虎仓城,命令其弟彦次郎元吉领五百骑固守。
忍山城和虎仓城之间,松田元辉选择了前者作为首先攻击的城堡。实在是一件无奈的事情,他的麾下兵马不过二千五百骑,由于附属豪族的纷纷离去,导致招募到的百姓都少之又少,要偷袭准备多时的虎仓城实在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而忍山城就相对简单了一点。由于伊贺久隆和伊达政衡勾勾搭搭的事情在伊贺氏内部是一件公开的秘密,松田元辉遣勇士扮作伊达军使者骗开了大门,然后一涌而上斩杀了前来参见的城内大将,一举告破。
松田元辉得志之下还想着偷城,此次不仅损失了数名敢死之徒,还搭进去了他的义弟富山亲辉。气愤填膺之下想要立即发动进攻。
伊贺久隆由于早有反心,城内城外早已经构筑了大大小小十余座城砦,用山路小道相连接,虽有准备,可毕竟时期仓促,多数农兵再秋耕。城内精锐部队大约仅有三百骑,还有近一千五百平民一起担负守城任务,合计一千八百人。
不过他的父亲元盛留给他的辅佐谋臣宇垣与右卫门阻止了他的蛮撞,历史上宇喜多直家为了吞并松田氏先是暗杀了宇垣与右卫门,然后才能够成功调略早已经心怀不满的伊贺久隆,宇垣与右卫门能够与伊贺久隆抗衡迫使后者有苦难言,足以看得出来他的能力。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成名,再加上松田元辉的“愚主”的形象提前爆发,使得他就算是满腹经纶也难以施展。
宇垣与右卫门阻止了松田元辉的行动,劝谏道:“殿下,伊贺久隆此人向来桀骜不驯,城内辎重储备众多,更是言语间对松田氏不满已久,挑拨城下百姓与殿下的关系,三人成虎之下必然怀着一颗必死之心,一旦交战。必定以命搏命,至死方止。伊贺久隆守军三四百精锐,还有近一千五百农兵,要是急战,伤亡必定惨重。在总兵力上。松田军并不占优,要是损失惨重,如何抵挡得住备中国来袭。而且殿下现在需要的是一场大胜,方才能够让那些闭关自守的人们看到殿下的雄武伟略,也能够让尼子出云倾心。”
松田元辉耳听得宇垣与右卫门话语间颇有点道理,也不是真正无脑之徒,镇定下来想想的确如此,分兵忍山城后,他的总兵力也不过二千骑,要攻打易守难攻的虎仓城,全部投进去怕是也难以取胜,要是落得个鸡飞蛋打的话,那些闭关自守的家臣们怕是要嘲笑不已了,他的“愚主”称号就再也洗脱不掉了,迫不及待地问道:“该如何是好?”
宇垣与右卫门心中暗叹着,果然是愚主啊,就算是不清楚,也不应该如此急不可耐的摆出一副白痴的模样啊,面上却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眼中无丝无波,回道:“殿下应该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是让臣下说出来而已,臣下斗胆揣测一二。”
说着,宇垣与右卫门望了一眼松田元辉,只见得松田元辉还是一副不解和疑惑的表情,心中更是悲哀,口中不停的说道:“殿下一开始就攻破忍山城的目的有二,一来阻挡备前国的来袭,二来消磨虎仓城的锐气,折磨他们紧绷的神经,让那些贪生怕死之徒感到有求生的可能,然后动摇他们必死的决心。虎仓城内仅有三百是伊贺久隆的亲信,另有一千五百农兵,只要这一千五百农兵崩溃,定然会导致内讧,不战自溃。”
松田元辉攻取忍山城倒是考虑到了宇垣与右卫门所说的前者,就是想要依靠忍山城的险要位置阻遏伊达家的援军,可没有想过还有其他好处,在家臣面前当然不能够摆出一副白痴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宇垣与右卫门的肩膀,赞道:“不错,不错!”
宇垣与右卫门见得松田元辉高兴,忙说道:“殿下,臣下有一点小小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松田元辉心情正好,见得这个给足自己面子又足智多谋的家臣,欣喜之下说道:“讲。”
宇垣与右卫门回道:“臣下建议立即加强忍山城守备,监视伊达家的动向,还有就是立即遣使参见尼子出云,将我们这里的事情如实报告,请求尼子出云援军来助,只要尼子出云知晓了殿下您的丰功伟绩,只要稍稍派遣一支援军,那些墙头草们必然会急匆匆的来向殿下赔罪。”
松田元辉点着头说道:“说得好,说得好。只要尼子出云一高兴,那些可恶的家伙定然屁滚尿流的前来请罪,与右卫门,你说的很不错,那么向尼子出云求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办成。”
宇垣与右卫门哪里想到出使尼子晴久的美差落在了他的头上,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念头,心中叹息了一声:“还是太过于锋芒毕露啊!”然后应了一声出得主帐准备去了。
松田元辉盯着宇垣与右卫门离去的身影,一面恶狠狠地说道:“宇垣与右卫门,哼,要是再让你留在身边,怕是要坐上我的位置了吧!”大军出征最为忌讳的就是君臣忌惮和勾心斗角,一名刚刚献完良策的家臣不仅不赏赐,还背着他说出这番绝对不该说的话语来,实在是让人齿冷。何况,主帐内并非只有他一人,刚刚正是在举行军事会议,满场的家臣俱都听到了松田元辉的恶言。
主帐内一片寂静,谁都不做声。
“这下子松田家的命运也到尽头了。”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如此想着,就算是再竭尽全力想要保全松田家的一门众家老们,也是一脸肃穆。
突然大森盛忠站了起来,怒喝道:“哼,金川之愚主,人们果然说的没错?”说着毫不客气的手持刀把离开了会场,经过松田元辉的时候瞥眼中充满了蔑视和不屑。几名与大森盛忠交好的家臣也纷纷起身离去,会场一下子空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