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动虚掩的房门,勾得窗边的轻纱起起落落,开开合合的缝隙间一束月光倾洒入屋。
凌乱的病床上被掀起的被褥安静地躺在了一角,洁白的单子边缘留有刺目的两三点猩红,旁边挂在铁架上的吊瓶,药水顺着针孔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徐步入内的颜墨背着光,深邃的瞳眸在片刻便适应满室的黑暗,倒是尾随跟着的人反射性地伸手触向电灯开关,被他拦下,“出去!”
“是!”安特助怔怔地收回手,在他示意下关上房门留守在走廊的长椅上候着。
他抬手摸了下床褥,温度还在,原本躺在上面的人却不见影踪。
猎豹般犀利的冷眸环顾一圈四周,下一秒长腿迈开循着隔绝里外的那堵木门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在狭隘的阳台外,见到坐在围栏边上迎着冷风眼眸放空的她。
静谧,一如既往地在空气在发酵,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征兆。
不管是倚在门边,俊冷高傲的他,还是危坐栏外,空洞无神的她。
两人始终互不打扰,任凭凉风嚣虐刮过皮肤冰冷渗入血脉,任由时间在沉默中逐点流逝。
似曾相识的场景,她记得,在很多年前出现过。
那时,天空好像已经黑到了尽头,骇人的风呼啦呼啦地迎面割来,好几次差点把她给拉下天台,徘徊在不足半米宽的石栏上的左脚,扎着玻璃的伤口血已经干了,被打得肿起的后背却越发的疼痛,她知道,只需往前一步,这世上便再无習米兒。
为什么最后她下来了?
死,多轻松啊!两眼一闭,一了百了!
可活着不同,你需要理由告诉自己为什么而活?
因为不能这么窝囊地临阵脱逃,不能输给那些让自己那么痛苦的人。
十三岁的她,就是这样告诉自己。
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那个用自己一生来告诉她这个道理的老人家,那个曾劝她迈下天台支撑着她苦苦挣扎下去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奶奶怎么能如此残忍?残忍地让她一无所有。
“下来!”强势独裁的命令,伴随着颜墨的拥抱打破了这静止不动的画面。
米兒惶恐地抬眸时,人已经落入了他那宽厚的胸怀里。
没有一字废话,也不带半分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