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好好的,觉得有一团散发着恶臭,模模糊糊的影子向自己缓缓靠近。
她睡觉一向警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张像是出生时一不小心脸朝下摔得五官错位,凶神恶煞的脸。
这张又脏又黑的脸下巴左侧还有一颗带毛大黑痦子,让人瞧着有些倒胃口。
她乍醒,脑子有些迷糊,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痦子刘!
这附近乞丐堆里的恶霸,仗着自己生的高大,与乞丐中另外几个结成一个小帮派,最爱欺负弱小,每日/逼着旁人给他们上贡。
她吓得从干草铺就的垫子上直起身,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散发着经年累月没有洗过,混合着各种味道的酸腐恶臭,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恶心感,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痦子刘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搓着早已看不清楚颜色的手,贪婪的目光在她腰间打了个转,敲打着手里的棍子,嘿嘿一笑,“小哑巴,我都听说了,你小子他妈的可藏着私货呢,赶紧拿出来,你爷爷替你保管。”
被叫做小哑巴的小乞丐扫了一眼破庙,瞧着照射进来的日头,眼下已是黄昏时刻,估计都出去为今晚的晚饭做准备去了,四周围一个乞丐都没。就算有,恐怕也没有人会帮她。
她手撑着单薄的身子又往后挪了两步,拼命的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脯子,以示没有。
痞子刘见他不肯给,冷哼一声,“昨天可有人看见了,你身上藏着钱呢,识相点,乖乖的给爷爷主动交出来,要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小哑巴瞧着他满口大黄牙,被熏得干呕,一边往后躲,一边从地上扣了一把掺着石头的泥土朝他面门撒了过去,身子灵活的在地上滚出门槛,连身上的干草枯叶都来不及拍,撒丫子朝着巷子往街上跑,将痦子刘的惨叫声甩在了身后。
那里人多,痦子刘一个乞丐难不成还敢当街动手不成。
小哑巴跑的飞快,只觉得脚底生风,耳边都是“呜呜呜”的风声,心中暗恼自己昨天实在大意了,不该实在忍不住饿,当着旁人的面将怀里荷包内藏着的最后一点儿钱掏出来买吃食。
“你这个狗杂种,你给我站住!看爷不扒了你的皮!”身后的痦子刘擦干净眼睛在后面不要命的追赶,嘴里污言秽语四处喷着唾沫星子。
眼见着声音越来越近,小哑巴心里有些慌,左右看了看,见靠墙的巷子处也不知是谁排了一整排削的尖尖的竹竿,用力一推,那竹竿“哗啦”一声尽数滚了出去。
痦子刘跑的太快一时没刹住,脚下一滑,踩着光不溜秋的竹竿摔了个狗吃屎,脸上被旁边的竹竿戳了个大洞,顿时血流如注,疼的龇牙咧嘴,一张脸更丑了。
小哑巴在云都已经流浪了好些日子不晓得在他们手底下吃了多少暗亏。此刻见到他捂着脸在地上打滚,鲜血淋漓的,只觉得心中畅快极了,咧嘴一笑露出白的晃眼的贝齿。
那痦子刘龇牙咧嘴抄起一根竹竿从地上爬起来,叫嚣着朝着小哑巴的要害处刺去。
“狗杂种,我杀了你!”
小哑巴见他一副要致她于死地的模样,吓得赶紧跑。谁知才出巷口,有一道比她高出不少的黑影高高扬起前蹄,嘶叫着朝她踢过来。
不好!惊了旁人的马!
她正要躲开,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成血紧追不舍的痦子刘,心思一动,冒着生命危险往马蹄下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