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春天在三月初开了头,还要往后挪一些。三月末,料峭春寒依然时不时关照海城的市区郊区、一山一水。
海城南山一两百米高,苍翠漫山遍野,寒意笼罩这座青山。
余絮不住地颤栗,南国湿寒,湿冷浸入肌肤里。衣服裹得再紧,依旧无济于事。
她的父母却笔直地挺立着,岿然不动。
余絮回想着过去,那些小时候、幸福的、快乐的回忆,仿佛紧捏着心肝,痛得她快窒息,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过去遥不可及,将来遥遥无期。
余絮不知哭了多久,忽地止住了泪水。像是猛然想起当今的自己身体破败,大不如前,该留着些体力下山。
余絮留着这条命,不为生而生,不为死而死。
赶巧的是,余絮刚迈下最后一步台阶,手臂就感觉到几点冷凉。她抬头一看,满天水珠掉落下来,天上下雨了。
石阶旁搭了处避雨的雨棚,余絮过去没多久,一辆白色现代就停到了雨棚前。
车窗缓缓摇下,驾驶座上的人冲余絮笑喊了声,“余小姐”
“……”余絮甚觉意外,原本打算灿然笑笑回应一声,动了动唇瓣,却突然想起,她不知道他叫什么。
无奈,她只好浅笑,迂回地说,“是你啊”
周沉手敲了敲方向盘,诚挚地邀请,“余小姐,你是要回家吗?没人来接的话,我就送你回家吧,我顺路。”
南山相比海城其他各区少稍显荒僻,道路同样宽敞,人和车却少上一半。看过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下午有雨,周沉才开了车子过来。
办完事情,踩了脚油门往前冲,竟就看见雨棚里站着余絮。
周沉道:“余小姐,快上来吧,我在这里停太久可也不太好。”
公交离雨棚有段距离,从山上下来几乎放完了她全部力气,雨棚没有坐的地方,周沉只是顺路带她,并不麻烦。
余絮省去没必要的推辞,上前拉开了车门,“好的,谢谢。”
虽则疏于交际两三年,该遵循的社交礼节,为人礼貌,余絮从来都是认真做的。
关上车门,调整了下坐姿,她便偏过头看他,客气地问,“您怎么称呼?”
他双目依然直视前方,唇角却弯了一弯,谦逊地道:“我姓周,单名一个沉水的沉字,您叫我小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