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斌看到许海生扔了扁担,又来了劲,把皮带一抡,说了声“上!”又要往院里进。
“别进了!”顾梦影伸手拦住了裴斌。
“怎么,你心慈手软了?”
裴斌冷笑着逼问顾梦影。
“伟大领袖说过,‘要文斗,不要武斗。’裴斌,你用皮带抽人,是不是过分了?”
顾梦影试探着说出心里的看法。
“我过分,我看你是阶级立场不稳!”
裴斌脱口说了一句,扭头就走。
十二、
第二天清早,滨海一中的迎门墙上贴出了裴斌的退出红卫联合兵团,成立“千钧棒”战斗兵团的声明。
也就是在同一天,裴斌的爸爸裴玉庆在县公安局贴出了揭发顾梦影爸爸顾国栋的大字报。
顾梦影尝到了黑七类的滋味。
爸爸的被捕,使她在一夜间从红五类,最最革命的红卫兵领袖,变成了黑七类的子女。
生活的急剧变化,褪去了她眼中的笑意,剥落了她脸上的红晕。
她委屈、她哭泣、她流泪。
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不了生活的现实。
她怕回家,又没地方可去。
家里家外,门窗玻璃上到处贴满了标语、大字报。
打着红叉的顾国栋的名字的大字报,倒着的、斜着的、歪着的、变形的,象一块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
“砸烂顾国栋的狗头!顾国栋不投降就叫他灭亡!油炸顾国栋!火烧顾国栋!”
一阵阵口号声,撕裂着顾梦影和妈妈已经极其脆弱的神经。
终于在一天早晨,顾梦影不见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