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商陆说的“要走了”还有着从容的告别时间，没想到第二天下班回家时，已经没有了商陆的身影。
其实不过是七点多的光景，柯屿连晚饭都没吃。门打开，阳台涌入的对流风吹起了他的额发，他拧着门把手，一目了然的安静，像他初来乍到的那几天一样。次卧门开着，商陆什么东西都没搬走，可能只带走了手稿。
从下午就莫名不安定的心在此刻尘埃落定般平静下来，柯屿想起自己这一路比往常更快的脚步，自顾自低声地说了一句：“丢人。”
拉开椅子缓缓坐下，餐桌上，商陆往常喝水的陶瓷杯压着一沓东西。柯屿内心一动，意识到这是商陆留给他的。他拿起，一件一件翻看，看到自己的照片时，微怔一秒，不由得抿起了唇角。
「柯老师，请见谅我的不告而别。虽然只是二十天的相处，虽然至今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叫木柯，你的艺名到底是小岛还是飞仔，不过依然很高兴认识你，而且我想这些并不重要。谢谢你为我提供的故事、素材和一切拍摄。这是我的邮箱，如果你想看到后续剪辑和成片，可以给我发送一封邮件，让我知道这是你。
照片是这几天拍摄时的心动时刻，你是天生适合镜头的人，希望你会喜欢。
乐谱是昨天我们一起买下的那首曲子，你弹贝斯的样子很适合你，这首歌就留给你。
以色侍人不能长久，我想你也不是仅止步于此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进了娱乐圈，我一定帮你保密这段经历。无论如何，请不要放弃自己，飞仔是会养花的人。」
眼睛扫过最后一句话，柯屿轻轻舒出一口气，莫名笑了笑。
商陆留下的照片有十几张，因为他们多半是夜晚拍摄，于是便大部分都是夜景。柯屿抽着烟翻看报纸的样子，偏头点烟的样子，带点笑直视镜头的样子。柯屿猜商陆是个摄影高手，否则怎么能把他捕捉得这么……生动。
一种生动的故事感，比他拍封面的那些作品更好。
想到他赶着去看望朋友之前还特意去打印照片，心里便饶恕了他只留邮箱而非其他联系方式的傲慢举动。
柯屿打开邮箱。
他的工作邮箱由麦安言亲自打理，里面塞满了各种行程剧本邀约和通告。他切换到私人邮箱，犹豫片刻，在正文页打下“我是小岛”四个字，继而输入商陆的地址。
五线谱并不工整，上面还有涂抹的痕迹，是昨天从夜市的卖唱歌手手里买下的，商陆掏的钱。
“这首歌很适合贝斯弹奏，是为了贝斯写的。”
柯屿的情绪都藏在口罩之后，“你怎么知道我会弹贝斯？”
“昨天晚上敲你房门，看到床边摆着。”
吉他手用一种探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柯屿，柯屿心里一紧，警铃响起的瞬间他从口袋里抄出电话：“你先聊，我打个电话。”
打个屁的电话，等走到足够远了才松了一口气。他最近跟在商陆身边太过得意忘形，忘戴口罩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地发生，带大名的微博广场上已经有些人在问他最近是不是来过这边。麦安言说得对，他的采风似乎该结束了。
商陆从他背影里收回目光，直截了当地问：“版权费多少？我买断。”
乐队懵了，“买买买买买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