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卿与两人的距离不过几丈。四周清静无声,他们的话清晰地传进她耳里。
季淮冽顿住逗弄红玄的手,目光移到尚如兰手上的物什,颇为惊讶的开口:“没想到兰小姐竟还留着它。”
尚如兰握紧方帕,朱唇轻启:“我一直想寻机会还给王爷。只是……一晃多年,却再没机会与你见上一面。”
季淮冽支着脑袋,打量着盛装打扮的尚如兰,扬起一抹玩味轻佻的笑容道:“哈,难得兰小姐有心。不过……一块帕子而已,兰小姐何必看得如此重要?”
尚如兰又近了一步。美目顾盼,秋波盈盈,似含着一池春水,荡漾出旖旎涟漪:“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块帕子,而是在我狼狈之时赠来的雪中炭火。”
“咦?听这意思兰小姐是想要向本王报恩?”季淮冽笑更加浮薄,话语也满是调情之意。
尚如兰的脸微微一红,像盛开的芙蓉。她犹豫着,缓缓挤出几个字:“确有此意。”
季淮冽仍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歪着头意味深长的注视她:“不知你打算怎么报恩?”
尚如兰咬咬唇,面色越加通红,几乎快要烧起来。她踌躇着几个缓步,快要贴到季淮冽怀里才猛地顿住。一双翦水双瞳静静凝望季淮冽,藏着深不见底又浓烈得无法自制的某种情感:“我也不知。自那天起,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想着王爷。可直至现下,我也得不出答案。有些事我很明白,越是明白越难以自拔。大概我已经被牢牢魇住,逃脱不得。”
她似是自嘲又似是认命般轻笑,轻言缓语道:“或许我从未想过逃脱,宁愿深陷其中。”
季淮冽怔了一怔。他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搭到尚如兰线条柔美的肩上:“兰小姐,你的心意本王已然明了。正如兰小姐所言,有些事越明白越难以自拔,又何必继续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平白蹉跎年岁?”言毕,他将手放了下来,继续去逗弄红玄。
红玄像是听懂二人的对话,两只爪子交替踏着架子的横木,张着喙叫着:“傻丫头,傻丫头,傻丫头……作茧自缚……作茧自缚……”
尚如兰红润的面色在刹那间凝住,逐渐变得苍白:“王爷,我……”
季淮冽笑了一笑,疏离淡薄:“本王祝兰小姐能早日嫁得如意郎君,恩爱两不疑,携手共白头。”
尚如兰咬唇呆呆站着。他的话像是一支利箭直刺她的心窝,血流不止。良久,她才幽幽的向季淮冽福了福身,隐忍道:“谢王爷贵言。如兰不扰王爷清静了。”说完,她收起方帕,转身踩着颇有几分沉重的步子缓缓消失在游廊尽头。
季淮冽看着尚如兰离去的身影,失笑轻喃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究竟谁比谁更痴妄呢?”
偷听到他们一言一语的尚如卿如同被人下了定身术般久久动不了身子。脑里空白一片,只剩丝丝缕缕的疑惑迷茫交缠在胸口,一点点侵蚀吞噬,只至全身被包裹成一团,呼吸不得,挣脱不得。
心里有事憋着一向不是尚如卿的作为。此时有个能替她解惑的人就在眼前,她挣扎了良久还是带着满腹狐疑走向季淮冽。
像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季淮冽微微侧过头。余光瞥见一脸茫然呆愕,困惑不已的尚如卿,恢复了轻浮放浪的神态,戏谑道:“卿小姐,这么不愿与本王分开,还特意来寻本王么?”
尚如卿没有心思与他耍嘴皮子,快步行至他的面前,声音急切道:“你与三姐何时相识,为什么三姐会说那些话?”
她明明还有更多疑惑想问,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问什么,要问什么。只能把最急切想知道的事问出来,语毕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季淮冽有些意外,反问道:“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