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露奔到碧霄间的时候,已入了夜。抬头看了看一片星天,四条小细腿迈着猫步,蹬蹬蹬一路甩着尾巴跑上了山。
熟门熟路地借月色摸到房门口,白露刚刚抬起小爪子,正要敲门,吱呀一声,门自己开了。
一团阴影笼在头顶,白色的衣裾扫到面前。白露抬首,看见月光下一张俊美且熟悉的面孔。心中顿时欣喜,刚要变回原身,猛地一颤。
唐谷雨已先一步将她抱在怀中,手轻轻抚摸她的毛发,“你怎么又跑出去了?倒叫我好找。”
黄黑相间的一身猫毛下,白露的脸立即红如猪血。因为睡前的唐谷雨,穿得实在是……太少了。
显然,唐谷雨是刚刚洗好澡准备就寝,小猫崽子恰好溜出去了,他想出来找猫,却撞上了前来捣糨糊的白露。
唐谷雨身上仅有一身薄衫,衣襟也没怎么封,把白露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刚好贴着了他裸露的肌肤上。清淡的皂角香混着药草香在鼻息间萦绕,白露觉得,自己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被熏得晕了一晕。回过神来的时候,唐谷雨已坐在榻边,虽坐得周正,薄衫却敞得更开了。白露被他搁在自己大腿上,一只手一直从她的脑袋抚到她的背,有时又会在她下巴上脸上轻轻挠一挠。
她抬着个猫头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很倒霉,非常倒霉,极其倒霉。
她怀疑老天是不是在整她。每一次,她都无心轻薄唐谷雨,可为什么,每一次,老天都要安排她揩他一把油水?
从前看的话本里,向来都是娇羞脉脉的少女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期而遇,或墙头马上,或游园一梦,亦或是晚寺巧见,总是充满诗意,自此两情久长。为什么到了她身上,就是棺中相见、床上相见、温泉相见?自此淫贼头衔再难摆脱?
今夜,按照这个淫贼本来的想法,应该是盈盈月色下,年轻的仙子敲开少年的房门,腼腆一诉相思衷肠。结果阴差阳错,她又莫名其妙爬上了穿得十分风凉的唐谷雨的床榻。
想到这里,白露就觉得很委屈。老天就不能善待她一下吗?就不能让她和心上人正常培养一回感情吗?
委屈的白露静了一静,待脸不那么红了,朝地上一跃,正要再次变回原身,突然一个白影撞过来,把她掀翻在地上。
白露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头,看着眼前这只正在朝自己摇狗尾巴的小白狗,凶了它一凶。
小白狗呜哩呜哩,居然更兴奋了。一下冲过来,再次把她掀翻,两个小爪子按着她好奇地嗅来嗅去。显然,小白狗已发现她不是自己熟悉的小猫崽子了。
白露一个翻身把小白狗推开,刚要变回原身,突然后颈皮一暖,又被人提了起来。
唐谷雨居然又把她抱回了腿上,一边抚了抚小白狗的头,一边道:“别闹。”
小白狗呜哩呜哩地坐在地上,摇着尾巴打量白露。
白露喵呜喵呜地趴在唐谷雨腿上很憋屈。
痛定思痛,她看着地板正要跳下去第三次变成人形,脑子里咒语想到一半,听到一阵敲门声。
唐谷雨整了整衣襟,披了件外袍,抱着她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