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难以言喻的陶陶然没持续多久,木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声音由远及近,自佛背之后传来。
佛像背后有一扇木扉,上挂铁锁,看似尘封已久的废弃通道,季无邪没料到会听见锁芯转动的声音。
一个推着木质板车的老妇人打开门扉,摇摇晃晃进入了宝殿。
她相貌苍老,满头银发,看似已年逾七旬。板车上覆盖着细麻绢布,有一角被撩了起来,露出了以竹筐盛放的洁白糕饼。
这莫非是在给被拘押着的家眷送口粮?但为何是点心糕饼,而非更能填肚子的米粥饭菜?
又暗自思忖,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守城卫队的人。
他想看得更仔细些,不经意地向前探了探身。可他却忘了脚下方寸逼仄,哪有容一个人腾动的空隙?当下踏空,眼看就要跌落。
千钧一发之际,手腕覆上一道温热,他感觉自己被猛地拽回原位。
凤煊及时伸手,将他拉回身侧。
这下距离比方才更近了。
纵使季无邪已是耳朵烫得着火,也只能僵硬得保持这个姿势,老老实实不敢再多折腾。
老妇人将板车停在一旁,颤颤巍巍地走向佛像前的蒲团,非常缓慢地跪下身去,口中念念有词,拜了数拜。
季无邪恍然大悟:那苍苔上不自然的刮痕,原来是车辙。
她又艰难起身,从车上筐中取下几块糕饼,敬献到佛前神龛上。
这老妇人腿脚极不灵便,动作迟缓,偏偏似又觉得神龛上长明灯摆放得失了章法,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去,慢悠悠地调整起早已熄灭多年的灯座位置。
季无邪实在担忧她的身子骨,连这慢得折磨人的动作都细细关注,却正巧看出端倪——她在按规律移动那些灯。
季无邪不敢怠慢,将她的手法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随着最后一盏长明灯落下,佛寺某个角落响起一道极其细微的杂音。
那声轻响消失片刻,一阵巨物腾挪的滞重噪音传来,声源正是那四尊天王像的其中一座,竟自动向后挪动了三尺有余,露出了被它底座遮盖的地面。
“地面”并不恰当,因为那是一个直通地底、径约半米的黑洞。
暗道入口!
季无邪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