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间单独的雅间,专门为了芳期、晏国师、恩贞夫人、辛远声几位有东家资格的人物设留,平时就不招待别的客人。
晏迟落座,菜肴还没这么快上来,他见芳期还是心不在焉,只好先摁捺下他自己的疑惑,坦白从宽:“你翁翁不会莫名其妙跟高家姻联,他应当是被威胁了,我估计……高仁宽这老儿是拿你二叔的事为把柄。”
芳期:!!!
“我二叔能有什么把柄……”
“你二叔其实不是养子。”晏迟看向别处:“他是你祖父的亲儿子,当然不是你太婆亲生,你祖父啊,瞒着你祖母养了外室生下儿子,当养子抱回家。”
“晏郎竟也知道这事?!”
也……晏迟把个“也”字一品咂,佯作没察觉:“我那时不是跟你不熟么,对你还是有防范心的,你提出让我安排个婢女进相邸窃取莫须有名单,我想着时机正好,我还发愁没法子安插个耳目进相邸呢……常映并没有打听出多少要紧事,就一回偷听你二叔跟二婶的墙角,你二叔嘱咐你二婶拜祭生母,你二婶说可怜你的堂兄堂妹他们,一直不知道还有个庶祖母。
常映报知我这内情,我安排了别的人盯梢你二婶,发觉她在拜祭何人,顺籐摸瓜一察,就察清了你家祖父苦心隐瞒的这一机密。这件事同赵叔的事压根无关,后来我就抛之脑后了,一直没想起来应该告诉你一声。”
“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了。”芳期吁了口气:“母亲就是知情人,是母亲告诉的我。”
晏迟微微蹙着眉头。
他并没有不满芳期瞒着他这件事,这件事到底是覃相邸的私隐,说不说的其实无关紧要,可今天芳期明明知道她那老狐狸祖父是在敷衍,偏偏不敢逼问实情,肯定是在提防他!如果芳期也跟他似的料到和覃牧的身世有关,现在不会如此平静了。
那么芳期还瞒着他什么事?而且害怕被他得知?
“你祖父大抵想跟向进决一生死了。”晏迟忽然说。
芳期仍然不觉震惊。
他们家跟向家一直就是死敌,在原生世界,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展开生死之战,结果是她家翁翁一败涂地,但在这个平行世界事情却发生了许多改变,倒不是她认定晏迟必然会帮着她的家族,覃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是鄂将军未被冤害,祖父并不用替羿姓皇族被黑锅。
反而是向进,因为祖父的算计,先是跟丁九山沆瀣一气,又在择储时站错了队,如今铁了心的跟荣国公周全同生共死了,彻底站在了晏迟的对立面。
晏迟肯定会袖手旁观,没可能反而帮着向进对付祖父。
“还没转过弯来?”晏迟笑了一笑:“晏永的案子被捅发,羿栩改变了主意,魏青松得以不死,太后党与皇帝的矛盾就越结越深。你祖父认为这是铲除向进的好时机,他已经率先发难,清察向进党多起贪赃枉法事案,向进感觉到了威胁。”
芳期觉得自己的确转不过弯,闹不明白祖父与向进的决斗和今天这起事件有什么关联。
“宰执公行事谨慎,高仁宽这样的废物是不可能察实他瞒着王老夫人偷养外室且还生下亲子当养子抚养的事,不过向进跟宰执公是死仇,向家父子并不是废物,他们很有可能早就察获了蛛丝马迹,一直没发作,是因为这样的事根本不能够伤及你祖父的根本。”
讲道理,覃逊对王老夫人已经够包容了,多少年下来啊,尽管王老夫人无孕,他硬是没有纳妾,眼看着就要断后了才悄悄养了个外室,对那外室却并没有移情,外室生下儿子,他立即就把孩子抱回家,断绝了跟外室的往来。
要不是王老夫人铁了心的要另外过继嗣子,这件事覃逊怕是连覃牧都会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