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淡淡的午后光线穿过头顶的翠绿色枝叶,把她的胳膊和脸部染成了金黄色,在昏暗背景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明亮。
只是就在这时,一丝悲伤突然的攀上了艾丽娅那俏丽的脸庞。“法奥兰,可惜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法奥兰,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遭到伏击死掉的那几个精灵骑士之一吧?
菲莉茜雅在记忆中迅速翻查了一遍,很快的找到了这个名字,他是艾丽娅的护卫之一,陪伴了她足有二十多年,而之前认识的时间只怕会更长。
艾丽娅不过一百岁而已,相对于精灵漫长的寿命来说她就是个怀着憧憬的小女孩,过去生命中大半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这么一个人的身上,而此刻他却死了.......菲莉茜雅没有说话,和阿尔托莉雅一起静静的看着陷入了情伤之中的艾丽娅。
“二十多年了,我们结伴同行,行走在生命短暂的族类中,唯有我们俩长生不灭。我们是伙伴……和朋友。”
此时的艾丽娅似乎没有到菲莉茜雅她们的怜悯,她仰头看着头顶茂密的幽绿树冠,悲鸣般地呜咽了起来,声音沙哑,有如流水冲击在冷硬的岩石之上。
“但是杜尔查从我身边夺走了一切,法奥兰和戈兰温是近一百年来最先在战斗中罹难的精灵。看到法奥兰倒下去,我顿时就明白了,战争真正的伤痛不在于自己受伤,而是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你关爱的人受伤。”
“早在与沃顿人的相处中我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我眼看着自己慢慢开始尊敬的人,男人,女人,一个接一个,死在刀枪剑戟之下,死于毒药和意外,死于年迈。然而,这种伤痛从来没有直接发生在我身上。当它来临时,我心想:‘我肯定也要死了。’因为我们以前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法奥兰和我总是能一起走出险境,如果这一次他不能幸免,为什么我就可以?”
菲莉茜雅发现艾丽娅哭了,成串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一直流进头发里。破碎的阳光照耀下,她的泪就像一条金光闪闪的玻璃之河。
“然后就到了基里城,杜尔查的大本营。”
轻轻的擦了下眼角的泪水,艾丽娅的情绪更加的悲恸了。
“那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日子。法奥兰死了,龙蛋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失手送回了加巴多里克斯手里,还有杜尔查……杜尔查对我使出了所有他能想象出来的最残忍的手段,满足了控制他灵魂的杀戮欲。有时候,如果他下手太狠,还会把我治好,为的是第二天继续他的暴行。如果他给我恢复神志的机会,我就有机会瞒过狱卒不去喝那抑制法力的毒药,但我从来得不到超过寥寥几个小时的喘息时间......”
“只要他有空,只要我清醒过来,他就不停地折磨我。在他的酷刑下,一秒钟是一小时,一小时是一星期,而一整天则漫长得无穷无尽。他很小心地不把我逼疯——否则会触怒加巴多里克斯——但他已经快了,他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艾丽娅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惨然一笑,接着抬头看向了边上的菲莉茜雅,眼中满是充盈的感激。
“然后就是你来了,在希望已经断绝的时候,一位远方的传奇梦幻般的从天而降,甚至我又再次见到了这个家园.......”
菲莉茜雅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艾丽娅的肩膀。
“生命就是不可捉摸的,但是他们如果还幸存的话绝对不会希望你如此悲伤。”
对于战争中必然出现的死亡与离别,已经没有了死亡概念的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有给出了这般的安慰。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啊......”
流泪并不能挽回失去的一切,那为什么还要流泪呢?
没有人知道,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