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童之言单纯懵懂,惹得昨晚的梦境再次浮现,栩栩余生,香艳如登极乐。

    元衡面上稍显腼腆,眸色亮了又黯,“小郎君这是抬举朕了,有时候,朕连自己都护不了。”

    “怎么会呢。”顾瑾玄笑的欢畅,露出一排皓白牙齿,“您是皇帝啊!”

    皇帝?元衡自嘲地勾勾唇角,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不过是个披着龙袍的傀儡而已。

    “深宫可是会吃人的,朕不能纳你阿姊。”他心口微痛,声色平平道:“不过念你们姐弟情深,朕会想办法替你阿姊寻个好人家,让她风光出嫁。”

    顾瑾玄听罢,脸色由阴转晴,“臣多谢陛下!”

    元衡迟疑少顷,问:“你阿姊呢?”

    “阿姊在后院呢。”顾瑾玄揣摩着他的神色,“陛下可是要见阿姊?臣去叫她出来。”

    这种场合私见闺中女子自是不便,元衡按捺住心头渴望,摇头道:“不必了,朕就是随口问问。”

    他未再言,带着福禄继续往正厅走,徒留顾瑾玄站在原地。

    走的稍远一些,福禄凑到元衡身后,小声说道:“陛下,奴觉得顾小郎君说的有道理,既然您喜欢顾娘子,现在又没婚约拦路,何不如借此机会把她招进宫里?”

    元衡脚步一顿,侧目乜他,“谁说朕喜欢她了?”

    福禄瘪嘴道:“陛下,您就别嘴硬了,若不喜欢,为何又雕又画的……”

    他自幼服侍陛下,岂能看不出这些小心思?不过鲜少说破罢了。

    “莫要跟着一个稚童起哄,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元衡站在日光下叱他一句,过分白皙的面庞寸寸透着落寞寂然,难得对他敞开心扉:“福禄,朕的身体你是知晓的,说不准何时就闭眼归天了。而且朕常年用药,怕也难有健康的龙嗣,按照盛朝律例,无嗣的妃嫔都要殉葬,朕何苦再拖着旁人下黄泉呢。”

    逼仄的巷道里,福禄怔愣过后一阵心疼,臂弯上的拂尘随风摇摇晃晃,“唉,您这都快成修成佛了……”

    半个时辰后,顾家在潇湘阁设宴,席间酒香四溢,丝竹袅然,乐伶舞姬皆是矜持平淡的丰韵。

    用完膳后,顾霆之将皇帝和摄政王请进偏厅盥洗小坐。按照规矩,主家嫡子女马上要来觐见,叩谢皇恩。

    顾菁菁敛眉低首的站在外面廊下,手中托着一个白底描金的瓷盅,里面装着她亲自制作的酸梅蜜饯,供里面的贵客饭毕解腻。

    昨晚听到元襄要来,她紧张的一宿未眠,起身时特意让水桃画了浓妆,这才掩住七分憔悴。后来想想,元襄在外好些风评,算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大抵不会在顾府让她难堪,这才微微释怀。

    饶是如此,心头依然紧绷着。

    顾瑾玄站在她身边,见她一直神色凝重,笑嘻嘻道:“陛下为人亲和,阿姊不必这般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