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遇见闻阁主与蓝姑娘,和他们一道喝了点酒。”
唐竹压下不知哪来的心虚，摸摸鼻子，将经过详细告知她,再问：“这很贵重？我不擅分辨木料好坏,闻阁主说羲族习俗如此,还以为只是寻常物件，没好推辞。”
桌上的红木镯映着烛火显出细细打磨过的光泽，竹叶纹镂空雕就，拿在手里时,内里装填的铃铛清脆作响，如此精巧,可见用心。
算算日子,羲族的祈春日也近了。江月渡一眼便瞧出镯子的来历,她顿了顿,道：“这红木是羲族特产的朝天木,祈春日里会以此制作饰品，赠予家人。”
因这一层特殊含义，也常常被未婚伴侣用来表达嫁娶之意。
江月渡话未说尽,唐竹闻弦歌而知雅意,微怔之后笑道：“那兴许是将我当做晚辈？蓝姑娘也送了闻阁主。”
蓝玉烟若只送自己,尚且能解释为儿女情思,还送了旁人,总不能是同时心悦两个人？她们之间差了十岁上下,说是赠与晚辈,倒也说得过去……唐竹思及此，忽的心中微动：蓝玉烟确实与她姐姐十分神似，唐竹不止一次认错过,但……
“江大夫……”
“你好了还不来帮忙啊？”她们说话这一会儿，孙小杏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两人便止住话头，暂且揭过这节。唐竹清空桌子，去帮忙端菜，她们只三个人，孙小杏却坚持年夜饭不能寒酸，减了每道菜的份量，做足八菜一热锅。
唐竹本来不怎么在意，说是除夕佳节，和平常又有不同？如果说意在团圆，她们三个不是天天住在一块儿么？但被孙小杏这么具有仪式感地一折腾，似乎的确哪里不一样。
她们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唐竹边吃饭边和孙小杏闲聊，从明日初一给明心大师带什么节礼，说到隔壁小姑娘的定亲对象，江大夫从来不主动掺合她们说话，偶尔被扯进来，才简单地应两句。
“然后呢，秀姐姐就被他气哭了，非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去……”
孙小杏的小腿在桌下晃着，肉眼可见地情绪高涨，滔滔不绝。
唐竹认真地听她讲八卦，挟菜时不小心和江大夫的筷子碰到一起，道了声歉，见自己筷子上是江大夫先前放下去的白菜叶，顺手便放进她碗里。
江月渡：“……”
孙小杏说话的声音也卡了一下：“……”
唐竹被她们一齐看住，愣了一下回过味来：“对不住，还是给我吃吧？”
江大夫虽然没讲究到和人同桌吃饭必须用公筷的份上，但显然也不会接受互相挟菜的行为。
唐竹是从前和师傅吃饭养成的习惯，方才一晃神，顺手就这么做了，心里万分懊恼。
“……无妨。”江月渡却平静地收回碗，继续吃饭。
切细的白菜叶在汤锅里烫过，恰好可以卷成一口大小，她送入口中时，汤汁难以避免地在唇瓣留下润泽的水痕，洇开淡淡的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