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参军啊?”
徐方之前随口跟穆华夏提了一嘴,穆华夏这会儿蓦然想起来,也就问出了口。
“快了快了,”徐方从假山上直起半个身子,“我那日给自己算了一卦,我感觉王师北上的日子,就在这一两年了。”
“你很期待打仗?”
“那当然!”徐方话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此言不妥,挠了挠头,又重新解释,“其实也不是期待打仗,可那是收服失地啊!多威风!”
穆华夏轻轻笑了笑,真好,无论什么年代,都会有这么一批心怀理想、精忠报国的少年郎,大概这样的人,才是这个民族不泯的光亮。
“等收服了燕云十六州,我要去北方看看!”
徐方彻底坐起了身子,面朝着夕阳,说着他的宏图大略,“我爹说那里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草原和牛羊,就连夕阳都是炽热的。”
穆华夏想说你要是想看草原和牛羊,可能还得再北一点,但犹豫了片刻,他没有唤醒徐方的梦,毕竟,这只能是个梦了。
“那若是败了呢?”
“败?”徐方坐在高处,低头看着穆华夏,“为什么会败?”
“是战争总有胜负。”
“败即死,有什么好想的?”
“死生亦大矣......”
“死生得付家国,才是三生有幸。”
徐方坐得太高,穆华夏只能仰头看着他,光芒洒在他身上,有那一瞬,穆华夏真的觉得徐方有如神祇。
死生得付家国,穆华夏喃喃重复了一遍,叹了口气。
宋人自有一种风骨,穆华夏不太清楚如何去形容,那或许是一种社会责任感,就像范仲淹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宋代的士大夫始终怀着一种与君王共治天下的责任。
或许,不止士大夫。
穆华夏看着徐方,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呢?史书上载了多少?史书外散了多少?
宋徽宗是个神奇的皇帝,《宋史》叹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就是这位不能为君的皇帝,怀着江山万里的壮志豪情,稀里糊涂葬了祖宗的基业。
北宋啊,穆华夏深深叹了口气,多少可唉可叹的人物,尽在这个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