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此番南下,临别之际,刘表曾特别叮嘱他,勿伤刘景性命。偌大个长沙,有此待遇者,不过一二人而已。
在蒯越看来,刘景虽然才智杰出,但他不过是一县之长,根本影响不到整体大局,他若是肯置身事外,自然无忧性命。
然而蒯越发现他小看刘景了,据吴巨等长沙降人汇报,巴丘一役后,长沙一部分败军,包括其族兄刘宗等人,没有选择返回临湘,而是南下酃县投奔他。目前其麾下至少有三四千之众,船舰数十艘,势力已然不可小觑。
更关键的是,酃县地处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之交,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加上刘景在荆南有着很高的名声与威望,若是放任不管,势必会对他们产生不利影响。
蔡瑁见蒯越默不作声,继续道“刘仲达其人,想必异度你也知道一二,为人颇有才略,而其所在的酃县,乃是零陵、桂阳二郡北方的屏障。今刘仲达拥重兵、扼要冲,对我等招揽不屑一顾,其心意昭然若揭。像这样的祸患,必须尽早根除才行。”
蒯越脸上露出认真之色,他又不是一个瞎子,像刘景这样实实在在的威胁,他不可能看不到,只是之前他们被临湘、北津绊住手脚,暂时抽调不出兵力应对。
蒯越仍然反对南下零陵、桂阳二郡,但酃县的刘景,则有必要提前扼杀之。
蒯越心中有了决定,开口说道“德珪所言不无道理,刘仲达对我等确实是一个威胁。”
蔡瑁闻言先是一喜,继而问道“那零陵、桂阳二郡……”
蒯越决定采用拖字诀,微笑道“得陇方能望蜀,德珪何不等打下酃县,擒获刘景,你我再商议也不迟。”
蔡瑁豪气干云地大笑道“异度委实多虑了,我水军数百艘,战士万人,区区酃县小城,如何能当我雷霆一击?刘仲达若是自视小才,敢螳臂当车,那就休怪我不顾将军的嘱托了。”
蒯越见蔡瑁有些得意忘形,忍不住提醒道“刘仲达盛名之下,岂能无因?德珪千万不可大意。万一要是受挫……”
“受挫?异度难道认为我会阴沟翻船?”
蔡瑁心中颇是不以为然,刘景只是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就算小有才略,也仅止于坐而论之,对他能有什么威胁?难道仅凭一张嘴,就能胜过他的水军?
蒯越不由皱起眉头,几次欲言欲止,终是没有说出口。蔡瑁性格便是如此,旁人的劝说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会惹他厌烦。
不过蒯越也没有太过担心,蔡瑁性格骄豪自喜,不纳人言,可他并非是一个无能之辈,只要不出昏招,以众凌寡,刘景就算有再大本事,也只能束手就擒。
两人之后讨论起出兵的时间,自八月初一兴兵以来,蔡瑁的水军数战彻底击溃长沙水军,之后又马不停蹄攻打北津水城。几个月下来,士卒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时南下,必会导致士气大衰,怨声载道,士卒战斗力也甚为堪忧。因此,两人决定休息两个月,明年二月,再南下酃县。
…………
酃县,钟水乡。
刘景站在岸边,看着一艘崭新的艨艟大舰被众多船工费力地拖拽下水,不由连连摇头,这种方法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所以他决定建造一座干船坞。这也是他此次前来钟水乡的目的之一。
不过建干船坞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估计要到明年才能投入使用,而且因为是新鲜事物,还是以积累经验为主,建造的干船坞规模有限,短时间内指望不上。
自从将临湘以南数十家船场迁移至钟水乡后,今天这样的场面每天都要发生无数次,战舰就像下饺子一样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