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坐了起来,想着解释段是哪个段,离是哪个离,音是哪个音未免麻烦,于是随意拉过他的手,伸出食指,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段离音。”
写完了,他放开他的手,往后撑着石岩兀自晃着自己的两条长腿,“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
因为从前知道我名字的,都不是人。你也快不是人了,哈哈。
谢雪衡望着自己的手心,也许是因为炎心玉,少年的手不像原来那么凉,他的指尖一点点划过他的掌心时,就像春天的柳絮不经意随着一段东风吹进心底,挨着心口轻轻擦过。
“段离音。”谢雪衡默念这个名字,感觉有些伤感,反不如烈烈可爱。
这时,他听到一声惊呼,只见段离音微张着嘴望着前方夜空,谢雪衡随之望去,只看到天边一抹长长拖曳的尾巴。
谢雪衡笑道,“那是流星。民间常传,若是见到流星,只要在它消失前许下一个心愿,那个愿望便能实现。”
“我才不信。”段离音不屑,眼睛却很诚实地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夜空,好像生怕错过下一次流星。
流星不常有,可今晚,不知是有人太过期待,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确有神效,不一会儿,竟然又有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
可段离音看着那长长的火光从西拖到东,心底却只有一片迷茫,连一个字的愿望都想不到。
自从开始做那些梦开始,他的心底就慢慢变成一片荒芜。为什么他非杀谢雪衡不可?或许也只是因为,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杀了谢雪衡之后呢?他又该去哪里?
这世上,即使是一棵草,一朵花,都各有各的归属。即使是无根的浮萍,尚且有来源之所。唯独他,十七年来只为一个人而活,到头来,却连那个一直所谓的坚持,也都是假的。
真可笑。
“你可许了愿?”
段离音摇头,已经对流星失去了兴趣。
“我许了个愿。”
段离音有些惊奇,按照小黑球给他的剧情来看,谢雪衡似乎是从不信这些的人。
“那你许了什么愿?”
谢雪衡轻扬唇角,山间湿冷的夜风仿佛都因为这道清浅的笑容变得温暖了些,他道,“我许愿,希望有一个人能与我一起回山。”
段离音顿时八卦心大起,脑袋里晃过一堆小黑球所说的“股票男”,但完全也猜不出会是哪一个,“是谁?”
谢雪衡看着他,半晌不语,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段离音更好奇了,却听谢雪衡无奈地说,“是我的意思表现得太委婉了吗?”
段离音先是不解,然后睁大了眼睛,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