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义从军已有许久,自十六为始,直至而立之年,十余年的时间皆耗在了千机营内,同一批的将士们死的死、残的残,几乎都退居二线,唯独他还坚持上战场,死生不惧。
“为了给自己赎罪吗?”
符行衣站在永安北门的城墙上远眺康宁城的方向。
掌心随意地搭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铁护腕将小臂紧紧包裹在内,而红夷重炮无声伫立在侧。
和石淮山一起前往北门巡视炮兵与骑兵的驻守情况,见一切皆无大碍,符行衣便松了一口气。
两人闲聊时提及何守义,符行衣说完后,便听石淮山不耐烦地道:“管那么多过去的屁事干啥,现在最重要的是镇守永安城,还有学沧澜卫的规矩,何老大去带兵打仗没空教,李都司咋也没个反应。”
“说来也怪。”符行衣眉心微蹙,纳罕道:“这两日怎么不见李大哥?”
自从与聂铮和好之后,符行衣除了履行身为神炮把司的职责之外,闲暇之余,便留在聂铮身边照顾他的伤。
稍有片刻不见,他便要摆出凶巴巴的表情,一会怨药苦难以下肚了,一会又嫌旁人包扎粗糙不忍直视了,然后目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看。
留下靠在他身上看书也好、手把手地练字也罢,反正就是要自己陪着他,还不准自己提李绍煜一个字,否则他便要不高兴,把药碗搁在一旁死活不碰。
他非得耳垂微红地跟自己讨到“奖励”,然后才肯乖乖听话,把药喝了。
虽然啼笑皆非,但是符行衣并不讨厌这种奇妙的感觉。
聂铮冷静睿智之时无比可靠,比自己亲爹都值得信赖,仿佛万事了然于胸,尽在掌握。
然而这位活大爷一旦幼稚起来,符行衣总觉得眼前的男人至多不超过三岁。
这直接导致符行衣完全忽视了李绍煜的踪迹——
不过,即便没有聂铮,自己也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李二狗,一向把后者当透明人看待。
“谁他娘的知道,”石淮山随口道:“走,去看看咋回事。”
两人一同走到李绍煜的营帐外,发现此处已然被神武司的士兵团团包围。
符行衣心道不妙,连忙冲石淮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奈何身旁的黑脸汉子就不是什么心细如尘的人,他压根没注意自己的眼神,直接大大咧咧地问:“干啥乌泱泱地围成一圈?一个大活人还能跑了?”
符行衣面容扭曲了一瞬,暗暗地心道:“莫生气,气坏自己谁如意。”
因突袭贺兰图一战立功,李绍煜升为中军的坐营内臣,所以神武司的把司之位暂且空着,没人能代表众多士兵出来回答石淮山的疑问,而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