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攻城战以千机营大获全胜告终,由于宣威营助阵及时,意欲逃往康宁城的天狼军士兵无一幸免于难,多余的麻烦便没机会产生。
聂铮将诸多战后收尾事务悉数交由副将,自己则与宣威营统领长叙。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多融洽,只是场面上的客套而已,看着便是满满的虚伪。
千机营在永安城的驻扎营地索性定了天净村未变,符行衣依言去找了何守义,被后者不痛不痒地作势打了四十军棍后,毫发无伤地去帮李绍煜清点缴获的兵器。
默默地将事情做完,随后便独自离开,头也不回。
“老符,有个大婶刚给我的两坛烧刀子,今晚叫上何老大他们喝酒去?”
石淮山摸了一圈他的亲亲战马回来,迎面撞上符行衣,大咧咧地笑着冲人打招呼,还扬了扬手里的酒壶。
不料却迎了个空,符行衣面无表情地越过他直接离开:“喝屁,滚蛋。”
糙汉子暴跳如雷,指着着人的背影便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才砍了几个畜生崽子就搁这装牛逼?老子还不信了,论打架能比不过你个死崽——”
种字尚未来得及出口,符行衣回首侧目,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想立即绝后就接着骂。”
石淮山堪堪住嘴,喉头微哽,分外诧异地打量着与平日动辄笑得活似憨憨的阴柔“少年”,恰逢此时李绍煜追了出来。
二人皆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不解之情。
“他咋了?”石淮山挠挠脑壳,疑惑不解,“平时也不这样啊。”
李绍煜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宣威营的统领来了之后,她便一直不痛快,大约是触景生怀想起家人了,近几日还是不要叨扰她为妙。”
石淮山难得没挤着一张满是横肉的凶神恶煞脸,而是沉思片刻,道:
“以前还在新兵营,大家夜里睡不着就聚在一块唠嗑,爹娘老婆孩子啥都扯。唯独老符光听不吭,逼急了才说他爹曾经在宣威营当过兵,军饷丰厚,小时候条件还不错,念过几年书,养出一口的文言官话,跟我们这些纯粹的大老粗一听就不一样。
“爹死之后,家里让恶霸抢空了,还被当成女人差点遭强,没办法只能扮丑去要饭,脸都不敢洗。兄弟们都觉得他人不错,功夫也好,虽然长得像女的,但这是天生的,也不能怪他。从那以后大家能帮衬的都帮衬着,再也不明着说他是小娘们了。”
李绍煜不动声色地颔首,道:“行衣小兄弟着实不易。”
原来她给自己编造的家世背景是这样的,难怪能以女儿身混迹在军营内还不受怀疑,适当卖惨的效果绝妙,就连不与男人接触过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然而她说的这些话,或许全都是被虚化过的事实也未可知。
李绍煜手指微颤。
倘若是真的,那她流浪在外的这些年,吃的苦必定比她亲口说出、愿被人知晓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