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一马当先冲入其中,吕布英咬着牙勉强跟上,可才见飞榭亭沈妉心却骤然止步,身负重伤的吕布英险些一个趔趄就撞了上去,再定睛一瞧,那挟持着春闹的女子正是宝华阁的女刺客,仍是那身黑衣,面纱虽已摘下,但嘴角边的血迹表明她受伤不轻。

    赵宗谦那一掌,可是真材实料,且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心脉上,能窜逃至此已殊为不易。

    “青柳姑娘。”沈妉心平声静气道,委实令吕布英惊讶,女先生竟是与女刺客相识?

    “我无意伤他,可若不如此我也等不到先生回来。”青柳能张口说话已是艰难,话音刚落便口吐鲜血。

    沈妉心一面朝飞榭亭走去,一面对面色惨白的少年道:“春闹,你去堂前与其他人一同备好早饭,一会儿大家回来也要用些,记得多备些先生也饿极。”

    感觉脖颈间的手稍稍一放松,春闹便飞奔向沈妉心,他惊恐的回望了青柳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去。沈妉心在青柳五步之外停下,面无表情道:“在下虽不懂歧黄之术,但观姑娘面色,也知姑娘离大限不远。只是不知姑娘来此,有何目的?”

    听得此言,吕布英心神稳了不少,若这女刺客尚有余力,骤然发难,以他现在的情形怕是难逃一劫。

    青柳淡然一笑,似对生死漠不关心,“自然是求先生庇护,姑娘曾言若天下还有可信之人,当先生莫属。青柳斗胆,前来一试。”

    “先生不可……”吕布英尚未说完,沈妉心抬手打断他,对青柳笑道:“包庇刺客,可是天大的死罪,你有何理由让我甘冒此险?若是曲姑娘在下自然绝无二话,可你毕竟不是她,且身负重罪。”

    青柳显是一愣,却也不恼,莞尔一笑道:“先生可真是公私分明,就当是为了了却姑娘的一桩心愿吧,这缘由尚可?”

    沈妉心来回渡了两步,“有些牵强,与其说是你家姑娘的心愿,不如说是你家主子的心愿吧?”她顿了顿,“这样吧,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有求于我,而且眼下你也无路可选,正巧我也想知道你家主子究竟是何人,咱们做个交换如何?”

    孰料,青柳当即抽出了一把匕首,吕布英一步上前将沈妉心护在了身后,可看见青柳将匕首缓慢架在脖子上后也愣住了,却仍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只听青柳淡然道:“青柳若死在青墨院,想必也会给先生带来不少麻烦。”

    沈妉心心如明镜,曲兮兮连死前都不肯透露半个字,青柳若轻易便说出了口岂不白费了曲兮兮一片苦心?可沈妉心仍是犹豫不决,阴谋诡计她许是不拿手,可这人心的掌控她却尚有几分信心。

    就在她似面露难色,权衡利弊之际,青柳又道:“青柳虽不能言,可已将线索留给了陈孤月,先生若有心,以先生的才智必然能猜出一二。”

    “什么线索?”

    青柳当真有一说一,绝不说二,“先生得空,去问问蔡寻便知。”

    沈妉心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轻叹一声,转身边道:“随我来。”

    “先生!”吕布英尤为急切,须知不光陈孤月,就连陛下也派遣出了千牛卫在追查这女刺客的下落。宫中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何况院内的小侍童都瞧见了女刺客,早晚纸包不住火。

    沈妉心毫不在意的撇了他一眼,问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他可是胆大妄为到当庭刺杀天子皇子,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如何能姑息?”

    先生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吕布英专念一想又觉着有些不妥,至于何处不妥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来。三人一路无言行至三十六厢房,为保妥当,沈妉心将青柳安置在了宋明月原先的住处。并且以此宽慰吕布英,有你我守在两侧,不怕她惹出幺蛾子来,吕布英哭笑不得。

    沈妉心体贴的将青柳送入房内,而后道:“一会儿我让春闹打水来,我的衣物姑娘应勉强能穿,姑娘便先洗漱换下这身,若有不适及时喊我,即便我听不见,隔壁的吕郎将也能听见。”

    青柳浑身瘫软在床榻上,显然身心力竭,她勉力轻声道:“先生放心,青柳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