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见状,沉吟不语。曲小娘子虽名声在外,却是楼里出了名的与人和善,婢女翠脔嘴皮子是厉害了些,但平日里对孙大夫也是恭敬有加,承人恩德,理当与人方便。

    “小娘子若是不便,老夫也可代劳。”孙大夫诚心道。

    沈妉心毕竟是宫里的人,遭袭一事看似平常,暗地里不知藏着什么秘密。一旦牵扯甚大,谁都脱不开干系。曲兮兮不愿敦厚的老大夫涉险,婉言拒绝:“此事便不再劳烦孙大夫了,我自有安排。”

    闻言,孙大夫点了点头,拾起药箱起身出门,临门前多道了一句:“若是老夫去,只需将病情告知李大夫,再开一副方子回来便可。”

    曲兮兮哑然失笑:“孙大夫平日里便极少出行,更别说去药膛,这么一来岂不是更加弄巧成拙?”

    孰料老大夫呵呵一笑,“非也,小娘子不知,我与李大夫本就是同门师兄弟,年关前也曾去拜访过一次。”

    曲兮兮登时喜上眉梢,连忙道谢:“那便有劳孙大夫!”

    依照曲兮兮的设想,无寻道人在得知此事后定会领着金吾卫快马加鞭赶来,而后护送沈妉心回宫疗养,即便行凶者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京畿重地当街冲撞金吾卫。

    可当翠脔苦着脸回来时,竟骂那老道冷血心肠,弃自己爱徒不管不顾,还说沈妉心何时住舒服了何时再回宫。

    “蔡大家当真这么说!?”曲兮兮不可置信。

    翠脔瞪了一眼榻上安睡的人,愤愤道:“可不是嘛,叫奴婢在南侧门等了一晌午不说,抛下这么一句无情无义的话便扬长而去。姑娘,沈先生其实并非蔡大家弟子吧?”

    曲兮兮哭笑不得,思量道:“无寻道人行事素来出人意料,可这般不管不顾倒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妈妈那又如何解释的清?”翠脔担忧道。

    曲兮兮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沈妉心,无可奈何道:“眼下,只得等先生醒来了。”

    傍晚时分,八百里窑已热闹非凡。老鸨儿更是登门拜访了不下十回,好话说尽曲兮兮就是不见客。气的老鸨儿与翠脔唇枪舌战了数十回,以两败俱伤收场。火冒三丈的婢女翠脔把门摔的砰砰响,一进屋便瞧见曲兮兮仍守在榻前,顿时一发不可收拾,怒道:“若他一辈子醒不过来,姑娘便要在此守上一生吗!?”

    曲兮兮美目一瞪,嗔怪道:“莫要胡言,孙大夫说了,先生昏睡不醒皆因力竭,今夜定会转醒。”

    翠脔气结,走到桌边自顾倒茶解渴,顺带浇浇心口的烈火。接连三杯下肚后,翠脔平复了不少,哀声载道:“姑娘,沈先生在此一日,你便一日不见客。妈妈尚能应付,可若是遇上萧家那般的公子又该如何应对?”

    曲兮兮淡然笑意,“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先生三番五次出手相助,我怎可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岂不有负先生清白之名。”

    “依我看姑娘是着了魔障,他日沈先生若做了那负心之人,翠脔以命相博也绝不饶他!”翠脔跺脚撂下狠话,正欲离去。

    榻上忽传来一声干咳,二人连忙上前查探,见沈妉心愈咳愈烈,心思机敏的婢女急忙转身捧了一盏温茶来,曲兮兮小心接过扶着沈妉心的后颈轻缓喂下。

    沈妉心悠悠睁眼,见着曲兮兮的第一句话便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沈郎无恙便好。”曲兮兮如释重负,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