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后,周勃将张盛,张远等请回了府邸。书房里,周勃请二人坐下后。张盛主动解释道:“赴京之前,恪儿找老朽谈过,他说:今次之事,要过关,应该不难。毕竟我张家在矿上并无亏心违法之举,自也不惧朝廷的查处。然而,此等事,有一难道就不会有二,有三了吗?我张家往后难道都能一直化险为夷?家族一直处在此泥淖之中,又如何能安心发展?君子久立危墙之下,不良于行。长此以往,非智者之所为。”
周勃闻言,点头赞许。张恪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强自背负超出自己能力的东西,久而久之,反受其累,也会干扰自己正常的行动,得不偿失。张盛又道:“如今,我张家主动放弃这些,看似失去了一大笔财富。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来,在皇帝及朝堂上赢得了声誉;二来,摆脱了矿山的泥淖,不用再担惊受怕;三来,有此次献矿山之举,皇帝感念于心,将来张家若有所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皇帝焉会不允;最后,无论将来,朝廷让谁来做晋州城主,对张家都必礼让三分,如此,何乐而不为?”
张远叹道:“小族长,真英才也。事无巨细,皆了然于心;行事之间,张驰有度;胸襟气魄,恢宏大度。如今虽失了矿山,但我相信,在小族长的带领下,我张家必会更加繁盛。”
周勃点头笑道:“此次朝会,诸公纷纷嚷嚷,却无人知晓,这桩桩件件皆在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运筹帷幄之中。呵呵,那些宵小之辈,专行那蝇营狗苟之举,终究是落了下乘,其胸怀格局比之恪儿,犹如云龙井蛙,不可以道里计也。”
翌日,周勃下了常朝后,找到张盛,张远,道:“刚刚朝会上,陛下已经钦点工部右侍郎杨修为新任晋州城主。”
张远笑道:“竟是杨大人,倒是熟人。”
周勃道:“昨日忘记问了,这位杨侍郎和张家有何渊源,竟肯在朝堂之上为张家仗义直言。”
张远笑着将当日冬衣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勃听后,笑道:“如此,正好。以后张家在晋州,可放心发展了。其实,昨日的朝会。除了张家,收获最大的就属这位杨侍郎了。可以看出,陛下对其印象颇佳,否则也不会乾纲独断,钦定他来当这个城主。既然你与他是旧识,倒是可以与其多多亲近,此人能力颇强,如今又简在帝心,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张远闻言点了点头,躬身受教。
“对了,还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们。陛下为了补偿你们,决定返给你们两成的矿山干股。”
张盛,张远闻言大喜。别看只有两成,依照现在的矿上产出,每年盈利几十万两,两成干股也有好几万两银子了,还什么都不用做,这也算是不劳而获之财呢!
视线转回晋州,张府。
张恪正在书房内,看书写字。虽然,老师不在身边,但他每日还是习惯花一定时间学习。如今,矿山被封,柳氏也没什么事,就一边刺着绣,一边负起监督他学习的责任。尽管张恪并不需要所谓的监督。书房里,宁静而温馨。忽然,门被推开,王大丫和哈尼走了进来。
柳氏奇怪地看着她们,哈尼怎么带了个没见过的女孩来书房呢?张恪也诧异不已,大丫不是一直都不愿意暴露的吗?今天这是哪一出啊?正想着如何向母亲介绍大丫时,大丫已朝着柳氏拱手为礼道:“我叫王大丫,是哈尼的姐姐。”
柳氏看着她和哈尼,有点不知所措:哈尼不是孤儿吗?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姐姐了?转头,望向儿子。张恪不知大丫要干什么,但既然大丫都已经这么说了,也只得向母亲点了点头。柳氏见儿子点头,虽然还是满肚子疑问,却还是笑着朝王大丫道:“原来你是哈尼的姐姐啊,好好,到了这儿就当自己家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不用客气。”
王大丫依旧一脸严肃,看着柳氏道:“有件事情,要禀报夫人,还请夫人听完之后,不要过于激动。”
张恪闻言,皱起眉头,心中隐隐不安。连忙站起来,走到柳氏身旁。柳氏看看儿子,呼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你说吧。”
王大丫闭了会儿眼睛后,再睁开来,看着俩人一字一句道:“张澜先生如今身在北境,狐族域内,他身体虚弱,恐命不久矣,托我们传信,希望能再见你们一面。”
柳氏听后,眼睛瞪圆了一瞬后,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随即身子向后翻去,幸得张恪在旁,连忙扶住她。柳氏重新坐好后,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哆嗦着不断重复着:“走,走……,快,快,去……快,去,快……。”
张恪咬了咬牙,压抑着情绪,当机立断,缓慢而坚定地道:“母亲不用着急,我立刻去安排马车。”
柳氏只是垂泪,双手紧抓着儿子的手臂。张恪唤道:“哈尼,过来。”哈尼连忙过去扶着柳氏。张恪脱出手来,行经王大丫身旁时,面无表情地道:“此事,你应该先跟我说一下的。”
王大丫或许也没想到,柳氏会激动若此,低头小声道:“对不起。”张恪脚步不停往外走去,也不知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