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空间越发叫人紧张,即便沈夫人身为长辈,对上丹娘也不免心头发怵,一阵阵的紧绷。
她欲要说些什么,谁知丹娘却先开口了。
“母亲想要责罚账房先生大可明说,儿媳蠢笨,一时半会怕是不能领会母亲的意思,没的又将您气坏了,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她轻飘飘的声音仿若漂浮在半空中,听起来并不是很真切。
沈夫人一阵错愕。
她是习惯了做个老好人的,什么坏人坏事都是交给别人来做的。
今日这事儿,说破了天是她想要拿儿媳的主,结果碰了个钉子。只要说出去,眼明心亮的妇人家谁看不出来?这婆媳俩就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也有那处得宛如亲生母女一般的婆媳,但丹娘肯定,绝不可能是她与沈夫人。
是以,沈夫人这一招把人推出去替她做嫁衣裳的手段,在丹娘这里是行不通的。
果然,两句过于直白的话抛出来,自己这位好婆母也愣愣地说不出话。
古人讲究的是含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但她偏不。
尤其是在这深宅大院内,有什么话不说清楚,反倒不美。
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颇有些嘲弄的意味。
沈夫人看出来了,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只听面前这位俏妆丽人就缓缓笑道:“也是,您放心,回头我一定让账房先生过来给您赔不是。”
沈夫人:……
“我看母亲脸色不太好,想是今日为了我太过操持累着了。陈妈妈,还不快些服侍太太休息,我这就让人送热水饭菜过来。”
丹娘说着,便起身去招呼了。
沈夫人被撂在屋内,瞪着一双眼睛,却无可奈何。
用不了一会儿,屋内就摆上了热气腾腾的丰盛饭菜,净房里还摆上了两大盆刚刚烧出来的热水,里头用轻帐蒙着,蒸汽袅袅,半点不冷。
还以为丹娘会就此离去,没想到她脸皮甚厚,全然不知尴尬是何物,这又折返回来,说是要尽一尽孝道,自然要陪着婆母一道用饭。
当着她那张脸,沈夫人的这顿饭真吃得如鲠在喉。
即便再美味的菜肴,在她看来也形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