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看看如今的吃穿用度,还有太平的日子,丹娘只好将这一份憋屈压在心底——有道是,有舍才有得,她不能什么都想要。
调整好心情,她回到自己屋里。
尔雅和新芽已经备好了热水,正在给丹娘梳洗卸妆。
尔雅将一枚枚小夹子从丹娘发丝间取下,又细细将头发打散,用木质的梳子轻轻梳顺了,一旁的新芽已经卸下了她头上的珠花,从头顶处一点一点往下抹着桂花油。
这桂花香气的头油却是宫内的好东西,原先端肃太妃赏的,足足两大瓶呢,平日里只消用挑子取一点点在掌心里揉匀了,再一点点和着水抹在头发上,第二日起来发丝柔润光泽,还散发着淡淡地幽香,不但脏不了枕头,还干净便宜。
丹娘用过一次就喜欢得不行,这会儿已经一瓶快见底了。
她闭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慢慢享受着丫鬟们的伺候,心头早有计较。
忽而听尔雅问:“夫人,那康妈妈……真的就留在府里么?”
“两个都送回去,岂不是打了我这位婆母的脸?”丹娘缓缓睁开眼,“一马车的好东西已经送得我颇为心疼,再来一车怕也消不掉我这位婆母的不快,见好就收吧,横竖那个刺头不在了,府里也能消停些。”
“可那个康妈妈……瞧着也不像个安分的。”
新芽补了一句,“就今日周妈妈挨了打板子,她还去角门各处与那些个婆子们说话,当真是个没心眼的。”
“她不是没心眼,她是怕了。”
丹娘温温一笑,“她知道自己左右为难,偏又不能自个儿做主,若是回去沈府,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可若是留下来,她又怕往后的日子难熬。”
尔雅赞同地点点头:“原先那些个传话的,都是她安排出去的,却不晓得婆子们一个个都以咱们夫人为首,哪里会真听她的。”
“你们看紧点便是了。”
“夫人放心,她呀,交给文瑞先生家的便成。”
这个称呼让丹娘愣了一会子,才反应过来原是在说南歌。
夜深了,灯又熄灭了两三盏。
只剩下里屋的两只吊高羊角灯还亮着。
丹娘早早进了床榻,抱着被子等沈寒天回来,正是迷迷糊糊时,她终于听见归家的声响了。
她眼皮忍不住沉了沉,又竖起耳朵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