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杜家?”杜夫人瞪起眼睛,冷冷发笑,“别说得那般唬人,你以为杜家败落是我一人所为么?我这些年来从铺子里拿到的银钱还不是给你们爷儿俩花销了,可曾有一笔花在我自己身上?”

    杜老爷依然气愤不已,抖着手:“真若是这般,你何不早说?一昧地打肿脸充胖子,做给谁看?!”

    杜夫人闻言,泪水更加如泉涌一般。

    她一边以袖口拭泪,一边缓缓站直了身子:“做给谁看?还不是给你们看的?你们杜家上下花着银钱,好不逍遥快活,就当真没想过这钱是哪里来的么?原先婆母留下来的那些个庄子铺子,一年出息撑死了也就三四千两,可咱们一大家子这么多张嘴要吃饭,这么多只手朝我要银子使,你让我如何?”

    “莫要说那么多,原先母亲在时,咱们家也不见是如今这般光景,你不济事,没能耐,连个家都管不好,就莫要来拉东扯西的,如今父母早已仙去,由得你在这里胡乱攀咬,你是觉着自个儿为杜家开枝散叶了,我便休不得你了是么?”

    杜老爷这一气,非同小可。

    这对老夫妻等于是将陈年往事统统翻了出来。

    越吵越生气,到最后一个是满脸涨得通红,另一个面色惨白如纸,有一点倒是很默契,就是他们俩看彼此的眼神那叫一个相看两厌。

    自此,由杜夫人而起,杜家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查账行动。

    偌大一个家族想要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查清楚,是很有难度的。

    但如果只是查一查过往数年乃至十年的账目,那还是不太困难。

    没过几日,这些个亏空花销的来路就都清楚了。

    一本本账目摆在眼前,叫如今当家的杜老爷险些没气晕了过期。

    那一页页纸,白纸黑字的,却看得他两眼发花,一阵腥甜涌上喉咙,他忍了又忍才压了下去。

    杜老爷原本并非家中长子。

    只是他是他们这一辈里最出息能干的一个。

    是以,前一任杜老爷就对这个二儿子寄予厚望。

    同时,他到底心软,也放不下其他几个不怎么争气的儿子,便在临终前留下了长子在不分家的遗训。

    杜家长子,也就是现而今杜老爷的长兄,一样是个只爱诗酒的人,整日价的就爱流连那些个书局酒楼,与一众同好把酒言欢,虽不沉迷美色,但每年花在书画采买这一块的银钱就是大头。

    除了这个长子,还有另外一个弟弟。

    这个弟弟更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