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饶有兴致地想——拍马屁的人太多,还要赶早排队……
丁氏刚要跪下,丹娘扶着她,身后新芽利落地上了个厚实的绒布蒲垫子来,垫子的正面是厚实的绒布,触之温暖柔软;另外一面是皮布,刚还可以防水防寒。
“嫂嫂,你身子不便,担心寒气入体,跪着这个吧。”
丁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杨家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下跪拜哀的垫子,只可惜,这种垫子又薄又小,给丹娘他们用都不够,更不要说丁氏这样的孕妇了。
大约是觉得让孕妇这般跪着叫亲戚们瞧见了也不好看,丁氏跪了一会儿,就有里屋的婆子过来唤她进去。
丁氏直接将丹娘也带上。
一进门,丹娘只觉得脚下仿佛踩在一片云朵上,柔软到难以想象,满地金红色的地毯上绣着祥云五蝠,华贵异常;光是这一块地毯就足以彰显他们家地特别了;眼前两边是黄花梨木的椅子,整齐地摆了两排,中间各有一对对称的矮脚雕花兰木架子,上面摆了一套汝窑瓷的茶具,瞧着很不起眼,但上面的描花却是丹娘从未见过的样子。
抬眼往上看,正堂之上还有一条端沉素雅的长案,上面林林总总摆了古董瓶盏等一些丹娘看不懂的装饰;正中央,一只紫铜悬耳纹龙香炉正袅袅冒烟,空气中弥漫着的清冽浑厚的香气就是源自于此。
丹娘知道,初到别人家里,到处张望显得小家子气,也不礼貌,便很快收回视线,亦步亦趋地跟着丁氏。
她们俩还是连屋子的内门都没进去,还是跪在门槛外面。
不过,这一次屋子里起了地龙,暖烘烘的。
这地毯也是漂亮舒服,在这儿跪着胜过外头寒风凛冽。
丹娘这样想着,不由得嘲笑自己——她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居然到了这个朝代觉得下跪还有舒服和不舒服的区别了……真是思想觉悟的退步啊!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一边观察身边丁氏的神色。
丁氏倒显得比之前在船上那几日精神,人也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丹娘略微松了口气。
这时,隔着厚重的门帘里面传来隐隐的抽泣声。
“爹爹养我一场,与家兄结下这般兄妹缘分,临到了了,我不但不能在父亲膝前尽孝,如今连大哥哥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一个昆山玉碎,芙蓉泣露的声音低低哭诉着,听得屋外丹娘精神一震。
这声音……绝了啊!
“爹爹当初过世,就没能等女儿一等。眼下……我仅有这么一个哥哥,却撒手人寰!”
旁边不少太太奶奶,还有叫得上名头的媳妇都在劝。